“让很多人看见才是对的。从今天开始,要让人都晓得我是你媳妇。”蒋欣笑着说:“今早说过的话不到中午就忘了!”。
武泽天没有退路,就跟着蒋欣去了他的舅舅家。
蒋欣领着武泽天走进舅舅居住的大院子,还是原来一排一排的平房。舅母已经做好了午饭等待舅舅下班,急忙把蒋欣和武泽天让进屋子坐在饭桌边,又跑回厨房去,不一会儿端来了两碗——蒋欣的舅妈今天包的是水饺,足够四五个人吃。
蒋欣的舅母问蒋欣:“这个女娃娃是……?”。
蒋欣脸红了一下,说:“我妈给我说的媳妇,她弟弟在县一中上学,顺便送些钱和馍馍。”。
蒋欣的舅妈很认真地把武泽天看着,嘴里自言自语:“个子大、人俊俏、懂礼貌。”。
说话间,蒋欣的舅舅进门了,第一句话:“远远的闻到一股香味,今天的饭一定好……”看见屋里还坐着两个人,就把最后的一个“吃”字咽回去了,笑着坐在饭桌边,问:“蒋欣,这个女孩子是……?”。
“是蒋欣媳妇”蒋欣的舅妈抢着回答。
蒋欣的舅舅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武泽天,说:“我好像见过——吃饭——吃饭——边吃边聊。”。
“你看这个女孩子咋样?”蒋欣的舅母问丈夫。
“个子大、人俊俏、懂礼貌”丈夫放下筷子回答。
蒋欣的舅母伸个大拇指夸奖丈夫:“有眼色”。
两个人直夸得蒋欣和武泽天低头不语,一个劲的吃饭。
“我记起了”蒋欣的舅舅放下筷子擦了嘴,说:“搞包产到户的那年我去的就是武家寺镇(那时还是乡),我去了你家。”——他把脸转向武泽天继续说:“你爸是个大个子,不——你妈妈个子也很大,你父亲是个聪明人,就是没有读书,你爷爷、太爷是高成分——地主——我在这么多年里有个发现,就是原来是地主——高成分家庭的人都不错。”。
“怪不得你对我爸妈那么尊敬”蒋欣的舅母插言道。
蒋欣的舅舅笑着把脸转向蒋欣,说:“蒋欣,去了要努力工作——不容易啊!你妈、我就我们姐弟两个,哭哭啼啼说蒋欣在学校不认真读书,看小说读杂志——乱七八糟的书,没有考上高中,又不想补习,人聪明着呢——你这娃娃有文学天赋——我不帮我姐谁帮?”。
大家都吃完了饭,蒋欣舅妈去收拾锅碗,武泽天见蒋欣的舅舅舅妈很热情也很看起自己,就到厨房里帮着蒋欣舅妈洗锅洗碗。
下午上班之前,蒋欣舅舅给武泽天二十元钱,说让蒋欣看着给武泽天买一套衣裳,并且说明天有铁路局招工的专车让蒋欣等着坐,就匆匆出门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凝汇县和其它各个地方的小县城一样,正在百废待兴时期,商场店铺不是那么多,货源也不是那么饱满,蒋欣领着武泽天从舅舅家居住的北关一直转到南关开发区,才挑选到一套满意的衣裳,然后又折转回来去了县一中,把钱和馍馍交给武仰天。武仰天看着高高大大健健壮壮的蒋欣,笑了笑,似乎想问姐姐这个人是谁?又没有问,听到上课铃声响起,转眼间卷进人海里……
路过县医院对面的商铺时,门口坐着三四个算卦的老人,一个头戴毡帽的老人看见蒋欣和武泽天从身边走过,喊着招揽生意:“预测婚姻、灾殃、调动、财源——不灵分文不取。”。
蒋欣看了一眼武泽天,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又不约而同地坐在算卦先生面前,算卦先生把两个人脸上扫了一下,说:“小夫妻啊,小伙子有富贵相——贵人辅助;小姑娘像个大家闺秀一样——羡慕——羡慕。”。
蒋欣听得懂这些话,他经常在小说里看到这一类型的情节,就顺手给了算卦先生两元钱,牵着武泽天的手离开了。
蒋欣牵着武泽天走了几步,听见一位白胡子老者手执红绸折扇左右挥舞,嘴里念念有词,他立刻来了兴趣,站定细听,只听得老者说——
天堂的地狱的,都是浑水摸鱼的/贪财的好女的,都是灭亡自取的/跳舞的唱戏的,还有吃草放屁的/打工的种地的,还有喝酒生气的/上当的受骗的,还有无事闲转的/买葱的卖蒜的,还有拉客住店的/求神的问卦的,还有私下说话的/写字的卖画的,还有讨价还价的/娶亲的恋爱的,还有离婚受害的/健康的残废的,还有诈取外快的/榨油的背粮的,还有庙里烧香的/当官的经商的,还有黑市卖枪的/坦胸的露肉的,还有泄欲诅咒的/穿新的戴旧的,还有舞台走秀的/养病的挂彩的,还有保养二奶的/上学的哄鬼的,还有迷途后悔的/喝茶的吃雪的,还有临风赏月的/拥抱的咬舌的,还有亲热叫爷的/做主的受雇的,还有一夜暴富的/修桥的补路的,还有赌博卖醋的/你听的我说的,都是世上人做的/我听的他做的,都是不准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