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卓卡斯替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他深知罗亚所言非虚，在他尚未离开乌萨斯之时，便已察觉到将近一半以上的贵族们对于战争有着一种几近癫狂的渴望与追求。

每一次当有人试图提议暂缓战争时，这个人瞬间就会沦为众人攻击的目标。运气稍好一些的，或许只是失去手中的权力；但若是运气不佳，不出几日，其尸首便会出现在某个阴暗狭小的隔间里，无人问津。

停止战争？这简直就是一个绝对不能提及的禁忌词汇！哪怕仅仅是稍稍表达一下希望暂缓战争的意愿，也绝不可能被那些疯狂的人们所接受。

博卓卡斯替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眼前这位年轻的少年身上。

他心里非常明白，这个革命军领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正确无误的。

倘若不是现任那位尚且年轻的皇帝凭借着自身的权威强行压制住局面，恐怕那群对战争满怀狂热之情的老贵族们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

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乌萨斯的全部国力投入到一场接一场永无止境的残酷战争当中去，来去满足他们深不见底的贪婪。

“但您说的没错，博卓卡斯替先生，乌萨斯的军队依旧强大无比，世人都知道一句话。”见博卓卡斯替不说话，罗亚继续开口说道。

“当你与乌萨斯为敌的时候，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乌萨斯注意到了你，那时就会明白，你与乌萨斯为敌和乌萨斯与你为敌的区别。”

“得益于他们的先皇，乌萨斯的军队通过军功来获得晋升，因为这个，即便是刚入伍的新兵，都拥有着强烈的战斗意志，他构建了一个合理的框架，只要乌萨斯的皇帝强硬，那他就是一只铁拳，能砸碎任何东西。”

“但如今的皇帝并不强硬……”博卓卡斯替接过了罗亚的话茬。“现在的皇帝在那些贵族眼里看来实在太软弱了。”

“正因如此，博卓卡斯替先生，乌萨斯现在是一只握不紧拳头的散沙，换句话来说，他们永远只能用一部分力量来对付我们。”

“而只要您带领游击队与我们建立合作关系。”罗亚抬起头来，与博卓卡斯替对视。“我们就能把1份力量与1份力量相结合，就能打破雪原上的黑暗。”

说完这些，罗亚从怀里掏出一个皮革水壶，拧开盖子喝了起来，等待着博卓卡斯替的回答。

“哎……”这位征战了100多年的老将叹了一口悠长的气。

“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对，罗亚，你的话打动了我，无论是对帝国力量的认知，还是对帝国现在情况的认知，你都超出了我的想象。”

鹿骨面具眼眶之中的红光消失了，那是这位老人闭上了眼睛。

“你不像我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不像那些为了自己那不可告人的阴谋而帮助感染者的人。”

“你的眼神告诉了我，告诉我，你是一个多么纯粹的人，你拥有着这片大地上所孕育不出来的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