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安凉凉扫过他一眼,迈着慢悠悠的步子靠近凤榻,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命悬一线的男人,眼底透露着轻蔑与不屑,“国公府又如何?皇后又如何?徐锦,你还不是照样被我狠狠踩在脚下?”
“贵君慎言!”苏明忍无可忍,“您是贵君,我家主子位主中宫,尊卑有别,您如此以下犯上,按律是要处以极刑的。”
听了这番话,容玉安不怒反笑:“位主中宫?要不是你家主子靠着母家攀上的后位,以他徐锦这平庸之姿,如何入得了陛下的眼?什么皇后,不过是个不受宠的下贱胚子罢了……怕是过了今日,你们引以为傲的位置,就该是我的了。”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听得苏明怒火攻心,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哦,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了……”
徐舟野呼吸起伏,脑中思绪飞乱,还未从清禾的死讯中缓过神来,便听到了更加令他难以接受的消息。
“徐老将军不是病死的,是我,在你被陛下禁足、徐家被冷落的日子里,我派人在他的吃食上动了手脚,日复一日,再健朗的身子难免也多了些小毛病,这又上了年纪,病痛缠身什么的,也最正常不过……”
徐舟野眸光忽滞,喉咙一阵发紧,噗的一声,血水从口中喷溅出来。
“殿下!”
苏明惊呼,疾步越过珠帘纱幔,屈膝跪在榻前,紧紧地握着徐舟野的手,“您撑住,奴才这就去请太医过来!”
“太医?”容玉安嗤笑,“苏内官怕是老糊涂了吧?那死丫头清禾是怎么死的,这么快就给忘了?”
提到清禾,徐舟野指尖发颤,胸膛起伏不定,微微嗡动的嘴唇显得苍白而无血,万千言语如鞭在喉。
见状,容玉安挑眉轻笑,高高扬起下巴,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道:“今儿一早,陛下已经将皇后宝印交给了我,如今整个后宫都在本宫的掌控之下,而你想活,那更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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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愕然失色,瞬间瘫坐在地。
“不妨再多说一句,你那骁勇善战的好大哥,也彻底回不来了。”
轻描淡写的话落入徐舟野的耳中,是极其沉重与窒息。
他绝望地闭上双眼,嘴角微微抽搐,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滚落。
若不是当初他发了那慈悲善心,瞧着容玉安无家可归,着实可怜,百般哀求下让父亲收他为义子,岂知,这是在为将军府养了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徐舟野苍白的面容上是无尽的悔恨。
怪他识人不清,落得这家破人亡的下场。
若有来世,定叫这白眼狼生不如死!
徐舟野唇瓣抿紧,嘴角又渗出了一股鲜血。
半晌,急促的呼吸渐渐归于平静。
苏明低着头,看着手心里突然垂落的手腕,不禁心头一颤,抬眸见到榻上毫无生气的人时,瞳孔猛然骤缩,半张的唇不停发抖:“殿、殿下……”
“殿下!”
“殿下!”
“殿下——”
不论苏明怎么叫唤,徐舟野都给不了任何回应。
容玉安兴奋地笑出声,指着榻上没了呼吸的男人肆意嘲讽,“跟我斗?事到如今,你还拿什么跟我斗?”
“徐锦,咱们、永生不见!”
“轰隆——”
雷鸣声震耳欲聋,惊得容玉安不自觉地浑身颤栗,心有余悸地扫过四周,再次瞟过徐舟野的尸体时,顿感脊背发凉,极力安抚心中的不安,而后扬长而去。
容玉安前脚刚走,徐舟野的游魂便飘了出来。
他眼神空洞,盯着容玉安狼狈离去的背影出神。
耳畔是苏明的声声啜泣。
转头便能看见自己的身体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没有一点生气。
徐舟野目光呆滞,视线虚无而模糊,浑身轻飘飘的,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
“殿下,奴才这就来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