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传来唤声,两人的话题被打断,沈红衣再次抬脚小跑进院。
看见女儿好端端的站在眼前,沈学山长吁口气,嘀咕道:“原来报社没骗我啊。”
“你个死老头子,天天疑神疑鬼的!”沈母一边扑向女儿,一边骂骂咧咧。
额间的血痂被长发遮起来,脸上化着精致妆容,沈红衣看起来毫发无损。当然,即使血痂被发现也没关系,去到灾区,有个小磕小碰好解释,只要人好端端站在这里,一切都不是问题。
天知道,李建昆也是长松口气。
回京后他无法和沈家父母说明情况,或者说完全没做好准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好,他自己都缓不过来,只能让报社那边接着编。
不过现在想想,倒是万幸。
沈家这边,沈红衣一现身后,啥事没有,没有后怕,没有埋怨,没有眼泪,直接续接上一件头等大事。
“你俩老神在在的,一个大半年不见人,一个出门采访一次两个月,这婚礼还办不办?”
“奏是!”
刚还不太对付的沈家父母,这会倒是又团结一致了。
“办办办。”李建昆赶紧陪笑,边说着,边望向沈姑娘。
后者也看向他,羞涩道:“选个日子?”
“能不能别去庙里选?”
“那还是要的!”沈家父母异口同声道。
李建昆:“……”
老辈人对这方面的讲究,掰都掰不过来。
耽误了时间,现在再去选日子,这个婚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成。
但愿春节期间有个良辰吉日吧,李建昆心想。
……
……
胡家大哥在首都玩了一个礼拜。
内心向往的景点都去过,拍了几百张照片,也攒了一袋子纪念品。
昨晚提出来辞行。
上午,日头正好,橘黄色的阳光洒满小院。
贵飞懒汉和玉英婆娘天还不亮便由何冬柱驱车载着,去了阳台山,寻那年曾说李建昆和沈红衣姻缘未到的老僧。
李建昆打完电话安排人去替胡家大哥买车票后,把他拉到院子里坐下。
后者面对李建昆仍显得十分局促。
“别紧张大哥,跟你说个事,很快会有人过去找你们,免得到时候不知道什么情况。”
“喔……”
“你、叔叔阿姨,和两个姐姐的户口,会提到市里,我的人会在市里有山有水的地方,替你家盖个大房,我要求他们再置几亩田地,如果不好办的话,那就置几间能收租的铺子……”
胡家大哥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李建昆笑着说道:“你的话会进烟草工作,嫂子的话进农业,茶叶主管部门……”
“这,这……”
这都是铁饭碗啊!
“你大妹和小妹两家,会在市里各有一套房子,已经找到现成的了。
“两人进供销系统工作。
“你们都是勤劳朴实的人,我相信肯定能干好工作,不过毕竟没有经验,开始也要多学习,不用怕,有人会带你们……”
胡家大哥倏然热泪滚滚。
这是将他们一家,哦,除了阿弟以外,全变成了城里人呀!
好大的手笔!
天大的恩情!
“李先生,我们,我们……”
“你们该得的。社会风气越来越浮躁,善良在我看来尤为珍贵,区区小事,不足以衡量。”
“可是我阿弟他……”
“他是他,你是你们。”
“我、我话又说不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给你磕个头吧。”
“这可使不得!”
李建昆赶紧托住他,年近四十的胡家大哥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才是真正的恩如再造啊!
嘟!嘟!
胡同里传来喇叭声。
去庙里的三人居然都回了。
吱呀——
不等春草去开院门,院门应声而开,玉英婆娘抢着脚跨过门槛,扬起手兴奋道:
“昆儿,昆儿啊,成了!
“老菩萨说你和红衣姻缘到了!
“你快快,快打电话红衣,让她赶紧过来一趟,日子定下了,得按礼节送他们家去,怎么个安排法合计合计。”
春草干脆折返而回,去屋里端出一杯热茶,送到玉英婆娘手上后,替她捋着后背,说干妈你别急。
玉英婆娘心说我能不急吗,天知道不赶紧把事办了,会不会又变卦?
老大难啊!
想想她都觉得抑郁,明明家里日子挺好,孩子们也都有模有样,怎么成家一个比一个困难?
李建昆接过老母亲塞到手上的解签纸,低头看一眼后,眉开眼笑:“好。”
如今沈家也装了座机电话,电话打过去后,这种事沈红衣就算不急,沈家父母都得轰她过来,嗖嗖的,便开着“红色大头鞋”到了。
一群人坐在院子里,商议着“过礼”的事,之前毕竟有过一次经验,倒也轻车熟路。
正这时,胡同里又有汽车的轰鸣声传来,原以为是去别人家的,不承想车在院门口停下,滴了两声喇叭。
春草小跑去开门。
当院门打开,看清来人后,这姑娘像是受到什么惊吓,倒退着让开路。
“李建昆!太阳晒屁股喽,该起来了,想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