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讪讪一笑道:“这不是入不敷出么。找人很花钱的,不提其他,路费就是个大开支,总得有些进项吧。
“我们很多人都没有首都户口,找不到好工作,只能打打零工,摆摆地摊。
“现在都算好的哩,早几年被发现,还会被当作盲流遣返回去。”
李建昆恍然,问:“大叔你哪里人啊?”
“湖南。”
李建昆诧异,又问:“来首都有几年了吧?”
他说话已听不出外乡口音。
“整整四年啦。”中年男人说到这里,长长叹息一声。
李建昆迟疑一下问:“家里谁走丢了?”
“儿子。不是走丢,被人拐走了。”
“你是湖南人,你儿子应该是在那边被拐的吧,待在首都找?”
“小伙子你有所不知,第一,除了归雁组织外,没其他专门帮忙找人的组织;第二,那些该死的人贩子,都形成……白鹭姑娘说叫啥来着,产业什么——”
“产业链。”李建昆搭话道。
“对对,产业链。”
中年男人接着说道:“反正就是说:人贩子爱在哪些地方拐人,又弄到哪些地方去卖。
“我讲不太清楚,白鹭姑娘研究得最明白。
“我们每年都有找回来的人哩。”
这玩意,还有迹可循?
李建昆既惊诧,心头又大喜,暗道还真来对地方了。
白鹭姑娘?
何方神圣?
听着有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大叔,你们组织的负责人是?”
“就是白鹭姑娘啊。”
“她在吗?”
“在的在的,她一般都在,没她在,我们没主心骨。”
中年男人忽然怔住,话锋一转问:“不是小伙子,你家也丢人了?”
李建昆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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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叔顿生亲近,起身探手隔着凉床拍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然后望向另一只手上的华子,用过来人的口吻说:
“往后省点吧。
“可不敢抽这么贵的烟。
“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家以前也是肥膘子肉不断,现在,呵,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吃过肉了,你不省着点,真会扛不住的。
“我们这里隔三差五也有人离开。
“不是不想找,是再找下去,全家都没了。”
李建昆认真点头:“行,大叔,我知道了。”
说罢,告辞离开。
院门没闩,推门便入。
院里有两个人,看见李建昆后,问他来意。
李建昆道明情况后,其中一人,领着他走进正北房。
堂屋不大,却显得颇为空旷,没什么家具。
此时一张包浆的原木色四方桌旁,围聚着一群人。
基本都是年轻男人。
年龄大些的,和女人,只怕像门外那位大叔样,出去赚钱,贴补组织了。
在这群年轻男人中,有个娇柔的身影,格外显眼。
他们正在商讨一次出门寻人的计划。
这就是为什么参与者都是年轻男人的原因。
唯一的女人,自不用提,白鹭姑娘无疑。
李建昆瞅着她的背影,感觉这姑娘或许与他年龄相当。
领李建昆进来的人,想要开口打断他们,被李建昆制止。
四方桌旁的人们,讨论得很认真,倒也没发现他们,或者说,有太多困难盘桓在他们脑子里,无暇顾及其他。
“从我们打听到的各种消息来看,那地方绝对有个交易市场,但凡这种市场背后,肯定有黑势力,我们很难像上次样,找到人后,直接抢回来。最好的办法,还是花钱赎。”
“杨兵你说话过点脑子行吗?我们的路费都是好不容易凑齐的,哪有钱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