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想走摇滚路线的孙国庆,留了一个极其个性的朋克头,不时甩动。
虽然以李建昆的眼光看,这头挺……卡通的。
…
到个唱环节时。
歌手们愈发卖力。
现场掌声如潮。
李建昆留意到小妹的一双小手快拍肿了。
能这样在工体、听这么多歌手、尽情演绎流行歌曲,对这个年代孩子们来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他们对于流行歌曲的喜爱,往往只寄托在偷藏在床底下,怕父母、更怕居委会大妈发现的翻版磁带上。
所以出现这样一种局面:
前卫的流行歌手们备受打击,说,似乎真没多少人喜欢。
年轻人说,我很喜欢,但没有演出可听啊。
这种误会。
在今晚。
在台上和台下的热情的碰撞下。
轰然解开。
演唱会快结束时,一个人端冲锋枪似地抱着吉他,登上舞台。
未曾开口,他的一身打扮已引起了观众的阵阵骚动:
一件超肥大的藏蓝色中式罩衫——敞着怀。
一条上肥下瘦的黑色棉布“秋裤”——裤腿一高一低。
一双千层底布鞋。
一双白色棉布袜子。
又厚又密、颇具乡土风味的齐头帘,几乎遮住了的眼睛。
二十四岁的崔剑,就以这样的形象,站在工体舞台上,开启了第一次公开演出。
“二哥,你看你看,崔哥,崔哥!”
“我眼睛没瞎。”
李云梦很不淑女地哈哈大笑,叉着小蛮腰,环顾周围:“同志们,震惊吧!”
确实惊到不行。
用李建昆的话说:但凡瞅瞅此子的造型,也知道不是泛泛之辈……
中国摇滚乐,毫无预兆地横空出世了。
这样的激情和火热,使得这个年月里,在封冰中等待太久、哆嗦太久的人们,蹭地一下被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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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剑是个音乐人,也是个诗人。
他仅用一个成语,就唱出了人人心中有、人人笔下无的东西。
直截了当地对国人的生存方式提出质疑。
他的音乐又促使人们首先改变自己,而不是怨天尤人。
这种态度恰恰是国人所缺乏的,也正因如此,《一无所有》才会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下,产生巨大反响。
若干年后,它还被北大中文系作为一个划时代的象征,收入《百年中国文学经典(第七卷)》,崔剑也被称为“当代首席摇滚诗人”,进入了《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
看完整场演出后,李建昆不得不承认,还是小崔子牛批。
现场燃炸了。
所以他带着沈姑娘退场时,格外轻松。
没什么人动。
小妹是被他扛走的。
三人还没吃晚饭,工体今晚搞这么大活动,这么多人,个体户们当然不会错过。
旁边的移动小吃摊位不少。
找到一处带桌椅的地方坐下。
李建昆要来三份炸酱面,三人边吃边聊。
李云梦像只麻雀样叽叽喳喳,仍在回味刚才的演出。
沈红衣留意到李建昆欲言又止,埋着头,轻声问:“要、走了?”
“嗯。”
从首都、魔都和东北三地,调拨的东西陆续到达特区,最主要的还是人才,这拨羊毛……呸!
这一轮的资源收集,已经不少。
而李建昆的许多计划,还没有对下属们交代,他得回去主持大局。
沈红衣细嚼着面,轻轻哦了一声。
李建昆凑到她耳边,柔声道:
“对不起。
“等这件事办好,我就能娶你了。”
沈红衣仿佛一下触电,整个人静止不动了。
良久。
李建昆耳畔传来细弱蚊蝇的“嗯”。
“诶,你俩说啥悄悄话呢?呀!姐,你咋哭了?”
“没、没,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