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太阳赶鸭子上架般缓缓升起时。
小红楼门前已是乌泱泱一片人头。
“什么?今天又不授功,还要缴费?”
“这不废话吗,你回头看看,你想进,他也想进,里面空间只有这么大,让谁进不让谁进?”
屁颠屁颠赶来的人们,向“工作人员”一打听。
想进场的费用居然比授功还要贵。
每人要缴纳五十元。
不少兴致勃勃的人有些犹豫了。
这相当于一个五级工的月薪。
眼下五级工的工资是五十二元每月,工种不同,奖金和福利待遇略有差别。
不过愿意掏荷包的人更多。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张大师与人切磋气功这还是头一回,她的铁粉拥趸们自然不愿错过。
一来,想要一睹智慧女神的另一面风采;二来,想见识一番“自然中心功”臻至化境会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尽管肉疼,还是咬咬牙交了钱。
贵飞懒汉打量着前面的人,笑着摇摇头,轮到他时,五张大团结随手甩过去。
“你不用。”
“哦?”
“今天要和大师切磋的是你儿子对吧?”
“啊……对。”
“钱留着吧,往后要花钱的地方多了。”
贵飞懒汉:“……”
昨天臭小子说的信誓旦旦,他高低信了几分,这会儿心里又七上八下的。
“什么?你儿子?”
“你儿子有什么功?”
“瞅着你面熟啊,不是第一次来吧,你儿子要是有真功,伱犯得着花钱授张大师的功?”
“这不就证明你儿子没张大师厉害么?”
“嗨,这钱花的……一点悬念都没有。”
“嘁,谁来看他儿子啊,我们是来见证张大师的神威的!”
贵飞懒汉被人群冲进门槛。
很快,小红楼的大堂内,便呈现出比肩接踵的状态。
临近上午九点时,门外传来一阵躁动。
踢馆切磋的人到了。
富贵兄弟在前面开路,李建昆拉着沈姑娘,格林跟在后面。
一行人从人缝中挤向高台时,周围皆是冷眼,还伴随着冷嘲热讽:
“不自量力。”
“年轻人就是冲动。”
“这个年纪,要是真有功,将来不得了,非得自毁前程。”
“没听张大师说么,轻则智障,重则变成植物人。”
“自作孽不可活啊。”
…
李建昆充耳不闻。
来到台下后,把沈姑娘交给富贵兄弟照应,自己则带着格林,沿着侧方的砖石台阶,缓缓走上高台。
“那个所谓的张大师,我来了,人呢?”
这口气,听得台下的人骂声一片。
后台传来动静。
大概率是张香玉的几名徒弟先登台。
端来笔墨纸砚。
李建昆看过纸上的内容后,差点没笑出来。
生死状。
一群法盲。
他昨天提这么一嘴,只是顺着张香玉的话说,不给她推脱的机会,没想到这家伙戏瘾还挺大。
张香玉已在上面签过字。
唰唰唰!
李建昆大笔一挥,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也要签。”
张香玉的大徒弟谷延武,指向格林。
格林看一眼李建昆后,走上前,抖着手,签下了自己很久没有用过的中文名字。
甄有才。
主要一路走来,格林发现阵仗太大,这位大师的崇拜者太多了。
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
他现在很怀疑人家是真·大师。
然而,他没得选。
事到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1、硬着头皮和这位大师切磋一下,即使有灾,也只是他自己出事。
2、临阵脱逃,准备承受李先生的怒火,连他的家人也会遭殃。
啪啪啪啪啪!
现场掌声雷动。
张香玉现身了。
她扫向谷延武等人说:“都退下。”
“师父!”
“我说过,要一人接受他们师徒二人的挑战,人不能言而无信,再说,你们认为他俩,能胜得过为师吗?”
谷延武几人不再多言,结伴退场。
尼玛,影视圈少了你,真是一大损失……李建昆瞅着张香玉,话说,这家伙好像确实是演员出身。
难怪混不下去,长得也忒磕碜了。
高台上,仅剩下张香玉和李建昆“师徒”。
水泥地上有现成的明黄色蒲团。
张香玉在台下观众视线的高台左侧,盘膝坐下。
李建昆在她对面坐下,格林坐在他旁边,落后半个身位。
“我也说过。”
李建昆望向张香玉:“你要是不敢和我切磋,我可以让我徒弟出马。”
“狂妄!”
张香玉不屑一笑:“来吧,你们师徒二人一起上。”
台下大几百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高台之上,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多半人脸上都带着狂热和兴奋。
张大师不愧是神一般的存在,霸气如斯。
李建昆撇撇嘴:“你先搞定我徒弟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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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他放马过来啊。”
“不,你是个娘们,又老,即使是我徒弟,也不屑于先出手。你先。”
格林脑门见汗,双眼死死盯着张香玉,做好了承受她怒火的准备,但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受不受得住。
张香玉鼻子差点没气歪:“我更不屑对你们这种小辈先动手,你们先。”
“你先。”
“你们先。”
…
台下众人迷糊了,都这么讲究吗?
“你先。”
“你们先。”
…
这个装逼犯,李建昆拿她有点没辙,以她的厚面皮,怕是能僵持一整天。
于是,他侧头望向格林。
格林暗抹一把冷汗:“那就、得罪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高台上突然多出一物。
扑扑扑!
扇动着翅膀冲向张香玉。
瞎!
全场惊愕。
连李建昆都不自觉地睁大眼睛。
他和格林排排坐,刚才也仅仅是留意到,格林身上蛮修身的黑色呢绒大衣,忽地一鼓,像是发功运气造成的效果。
拿过伦敦魔术节年度最佳魔术师大奖的家伙。
果然有两把刷子。
冲向张香玉的东西,是一只黑色飞禽。
张香玉瞳孔剧烈收缩,差一点没忍住跳起来,或者伸手驱打,干瘪的脖子上青筋毕现。
就在这时,黑色飞禽从她头顶跃过,飞向大堂屋顶,绕个弯后,扑棱着翅膀冲向门口。
很快消失不见。
“是只鸽子!”
“对,黑鸽!”
“乖乖,凭空弄出只鸽子?”
“他们有真功啊!”
值得一提的是,我国虽然是魔术的发源地之一,最早的历史可追溯到夏朝,彼时称之为戏法,后又称之为幻术,几千年来从未消失。
但却越来越不受重视。
尤其是当下这几十年,或许是因为魔术的本质是“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