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可能过了正月十五,你敢说你没弄一批人去意大利普拉托?你最好别骗我,不然咱俩就没什么好谈的!”
李建昆的呵斥,是为了给他压力,让他想清楚点。
“两年前……”刘坨子很想挠挠脑瓜,奈何手被绑住,半晌后,他眼前一亮,“是有这么回事。”
“让你偷渡那批人的雇主,不是李坚强?”李建昆走近几分,居高临下审视着他。
“不是……李坚强是谁,我真不知道啊,”刘坨子说,“当初让我拖那批人的家伙,现在一想,印象还挺深,是个假洋鬼子,说叫啥玩意儿来着,反正是个意大利名。”
“长什么样子?”
“这……两年了大哥,怎么可能记得清,印象中打扮挺时髦,长得好像也人模狗样的。”
“如果再看到,你能认出来吗?”
“应该能吧。”
李建昆心里有数后,岔开话题问:“那一批人中,没熬到意大利的有几个?”
刘坨子回忆好久后,才说:“大概四五个吧。”
这和那些孩子失踪的父母的人数,倒是基本能对上,李建昆心想。
“叫什么名字,小名也行。”他又问。
刘坨子看傻子般望着他:“这怎么可能知道。”
“他们的尸体呢?”
“海上都是那个流程你知道吧。”刘坨子说罢,努着嘴,做了个抛出去的动作。
“你们把人家尸体扔海里去了,连他们的名字也不记一下?”李建昆睁大眼睛,一脸匪夷所思,他想,不提其他,就算出于给雇主反馈损失作考虑,这也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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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啥用?”刘坨子说,“雇主都有心理准备的,知道会有损耗,他们只关心最后到了多少人,死在路上的,谁在乎?”
李建昆负在身后的右手青筋暴露,很想一拳砸烂他冷漠而平静的脸。
这是谋杀!
走私船主和雇主,都是凶手!
“你把那个假洋鬼子跟你交易的过程,好好想想,事无巨细,全部写清楚,”李建昆从五屉桌上取来红线信纸,和一支英雄牌钢笔,“包括那批人在船上的经历,最后死掉几个,一五一十写下来。”
疯子会意,替刘坨子解开绑住手的细麻绳。
“我写下来你就放我走?”
“可以。”
“你发誓。”
“我发誓。”
刘坨子暗吁口气,他不在乎他写的资料落到大檐帽手上,或者其他哪里,没这玩意大檐帽就不抓他了?
这次被同行联手干翻,被他视为突发状况,也是近几年最大的劫难,吃一堑长一智,他认为只要迈过这个坎儿,没人再能抓住他。
刘坨子趴在五屉桌旁咬着钢笔头,一个字一个字往出挤时,李建昆也没闲着,他找来一张白纸,握着一支铅笔,勾勾画画,发出密集的沙沙声。
疯子看得啧啧不止,想不到他还是个画家。
李建昆凭着脑子里的印象,一张素描画完时,刘坨子那边也写得差不多。
“是不是他?”李建昆把纸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