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有些犹豫,于是最后一次问道。
“小航,这是去杀人噶,你才刚二十岁,你要是后悔,现在回去喊皇叔或者李酉来给我开车还来得及。”
常德航摇摇头,视线紧盯着前方。
“林哥,我不后悔的,那天他要整的是我,是你替我挡了这一劫。”
“再说了,你跑出去,可能三五年都回不来,身边怎么能没人照顾呢。”
“李酉哥和皇叔他们都是要做大事的,我跟着你刚好。”
老林是个啰嗦的人。
但这次他没有啰嗦,只是接连说了几声好。
在这除了政府外面那一小段街道外,都没有路灯的林山县。
这辆捷达A2,飞快穿过几条小道,停到支客平时卖东西的铺子外面。
这是一座木楼,此时已经是深夜。
林山县很多这种结构的房子,临街的这边没有门,是一块一块的板子。
做生意讲究个敞亮,门大开大合。
当时卷帘门在林山县还没有大面积流行,开一扇寻常的门不好锁也不好开。
所以大多是这种板子。
做生意时板子全部拆下来,房间有多大门就有多,平时多装几块板子,将门遮挡住。
支客在家待了这么多天,他这铺里还有许多事要忙。
之所以说他做生意是抬举他,因为他这铺子卖的都是他和那老头自己搞的东西。
他老头是个铁匠,带了几个徒弟,打点火钳锄头镰刀等农具。
拉船打铁磨豆腐,人生三大苦。
他爹不想他再打铁,于是他跟着一个先生学做路支客,但也不是天天有人结婚请他。
所以他又自己学了一门篾匠的手艺。
常德航开车赶到的时候,门板上了一大半,只留下一个人进出的缝隙。
钨丝灯昏黄的灯光,从那个门缝中透出。
支客坐在灯下,正在编箩筐。
或许在这楼上,他的妻儿此时刚好进入梦乡,支客是不是在盘算着,老祖公换来的这笔钱,是要存着给自己孩子结婚,还是把铺面换大一点。
许多人都只是普通人。
不坏也不善,只是在某些情况下,做出大恶大善的行为。
要是没有那一遭,周围不是他同仇敌忾的宗族亲人。
很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做出那等恶毒的行为。
不过,人走的每一步都算数,都要为之付出代价。
老林脑袋从副驾驶与驾驶座之间的缝隙探过去,只是看了一眼。
“小航,给他买把火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