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自小聪慧,过目不忘,天分过人,三岁便通过了选拔,被带到主家悉心培养。”温十三说到这里,脸上有掩饰不住的自豪。
最厉害的赊刀人,据说能够记得娘胎里的事,自后所见所闻皆不忘,但如此天分的却是万里挑一。
温十八能够做到过目不忘,已然是小辈之中的佼佼者。
“可能……这一切都是报应吧。”温十三说着,眼神暗淡下来,“是赊刀人破戒的报应。”
赊刀人的刀并不是随意赊的,他们自有一套规矩。
“其实何家并不符合规矩。”温十三道,“当年,弟弟来见我,看到我在何家的日子,很心疼。”
当时温十三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却还要蹲在溪水边洗衣裳。温十八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温十八一直努力学习,拼命成为赊刀人,最想要的是让姐姐过上好日子。
可是如今姐姐却远嫁到晋州,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尤其是在看到姐姐的嫂子,也就是何庆丰的妻子,明里暗里贬低温十三没有娘家人,温十八更是愤怒难过。
所以温十八为了姐姐,破格赊了一把刀。
何庆年想要重新开钱庄,让何家重新开始,温十八可以帮他实现。
温家世代积累下的财富和人脉,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的。明面上赊欠的是一把刀,但给予的其实是何家东山再起的资格。
何家当初可是因为闯下滔天大祸,落得如今这个下场的,何庆年若想要重开钱庄,必定要解决之前的问题,扫清潜在的危机,这一点温家可以做到。
“他一直在这里,待到大庆钱庄开起来,我的孩子出生。”温十三轻声道,“他离开的时候跟我说,十年后他来取刀。”
“大庆钱庄慢慢步入正轨,何家的日子好过起来了。”温十三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那天是大年三十,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何庆余出现的很突然,并且他出现在温十三面前的时候,就已经是伪装成何庆年的样子了。
团年饭用完之后,何庆年回到房间,看着温十三的时候,那个眼神让温十三察觉到了不对。
到底是枕边人,温十三几乎都不用试探,就确定这个人绝对不是何庆年。
当时温十三又惊又怒,她不敢打草惊蛇,只找了个借口,抱了孩子离开了院子,去找何庆丰求救,何庆丰是何庆年的兄长,绝对比任何人都熟悉自己的弟弟。
“可是我没有想到,我走的是条不归路。”温十三面上笑容惨淡,“何庆丰当面安抚我,一定会去帮我拿下贼人,找到我的丈夫,可是我才转了个身,他就打晕了我。”
“等到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被人捅了一刀,身上被绑了石头,被丢进了河里。”
但温十三天生心脏在右,那一刀没有扎中心脉,她在入水之后就醒了过来。
抛尸之人想来是觉得她已经是个死人,并没有绑住她的手脚,她在水下费尽万难解开绳子,从水里爬了回来。
她当时重伤病死,倒在了路边,最后被路过的一个大娘捡回了家,她用耳朵上戴着的金耳环换了伤药。
捡她回去的大娘,儿子在城里做账房,娶得是东家的女儿,常年不回家,她在大娘家养了一个多月的伤。
“我太担心我的孩子了,我怕那两个恶鬼要害我的孩子。”温十三道,“我稍作易容后,借用了大娘已故闺女的身份,回到了城中,我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听,只能装作不经意的问何家是否发生什么大事。”
最后并没有打听出什么来,何家无事发生。
她甚至还在大庆钱庄的大门口,看到过那个假的何庆年和人谈笑风生,装的和何庆年几乎一模一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温十三想要悄悄潜进去看看自己的孩子,可是何家是开钱庄的,家中护院请了不少,温十三想要潜入进去太难了。
“当时正好,何家的管事替何家采买下人,我才知道何家上一批下人都被发卖了,家中要重新换一批下人。”温十三道,“我跟在那些人里面一起进了何家。”
当时的温十三易容了,加上上一批佣人都不在了,真的了解他能够认出她的人几乎没有,加上那些人应该是笃定她死了,毕竟一刀穿心,还被绑了石头沉潭,怎么也不可能还活着。
最后温十三竟然成功留了下来,她本想应聘何钰的奶妈,如此就能靠近儿子,但她因为之前重伤,又养了一个月,早已经没了奶水,最终只能留在厨房帮忙。
“你为何,不向温家求救呢?”张满不解地问,“实在不行,找你弟弟啊。”
温十三却摇了摇头,“因为温家的出嫁女,嫁出去便与家族无关,外界的信是进不去温家族地的。”
张满和贺影心闻言,都觉得温家这个规矩,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我拿到的月钱,大多都用来送礼了,我希望钰儿的奶娘能够对他好一些。”温十三道。
事实上好多次,若不是温十三暗中护着,何钰早就被悄无声息的弄死了,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那假的何庆年娶了宋家女,何钰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温十三只是为了让儿子活下来,就几乎耗费了全部的心力。
“我一直告诉自己,再等一等,等到钰儿十岁就好了,因为弟弟说了,十年后会来取刀的。”温十三道,“我只要等到弟弟来,一切就会结束了。”
那些年,温十三便是靠着这样的信念撑过来的。
一直在一边,默默听着的何钰,伸手握住了温十三的手。
这些过去,温十三其实从未与他说起过,在他被欺负被无视的那些年里,他其实一直被拼尽全力的爱护着。
“何庆年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贺境心问。
温十三:“是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