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境心和宋钺的目光,落回了斗篷死者的身上。
“这人应该是中毒而死。”贺境心说着,抬手拉下温十八的斗篷。
死者的脸暴露在二人面前。
眼前的人,眼睛闭着,脸上呈现出青紫色,嘴唇颜色发乌。他看起来挺年轻,容貌不是清隽那一挂的,反倒是有几分侬丽。
贺境心注意到,这人的额角有一个已经干涸的血点子,但那个位置并没有伤口,不是他的,那就是其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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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的斗篷……”宋钺的手,摸着斗篷,“应该是沾染了血之后,又重新被晒干了。”
所以看起来板结硬挺。
“这人应该经历过一场厮杀,身上都是血。”贺境心道,心中忖度,这人死之前的最后一笔账,应该收的挺不顺利,但看那一笔的后面,也有一个√,想来还是收完了债的。
“花叔,帮个忙。”宋钺抬头看向坐在树下闭目养神的花明庭。
花明庭从地上站了起来,走过来。
“搭把手,把这人抬到牛车上去。”宋钺这时候倒是有点庆幸,他们白得的两头牛了,这不是半路上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也能解决了。
三牛四牛:……你礼貌吗?牛牛是用来拉尸体的吗?!
但可惜牛牛不会说话。
贺境心将放水的那个板车,收拾出了一个空档,花明庭和宋钺将温十八抬到了板车上。
“这人死之前,至少杀了有五个人。”花明庭道,“他身上的血腥气太重了。”
人瞎了之后,其他感官总是会进化的十分优秀,此时他站在这具尸体边上,那血腥气十分熏人。
“花叔,这人嘴唇发乌,脸上青紫,你可知有什么毒会让人如此?”宋钺问。
花明庭想了想道:“这种症状,倒是很多毒都能做到,最常见的一种就是砒霜。我不擅此道,只能入城之后,让仵作来验毒了。”
两人闻言,倒也不失望,此人是被毒杀这一点,是绝对没跑了。
宋钺寻了一块油布将尸体盖了起来,想了想,这样似乎不太行,天气太热了,人死后尸体会很快腐化。
贺境心就拜托花明庭,从这棵长得异常茂盛的歪脖子树上,修剪了一些枝丫,宋钺就抱着这些枝丫,挡在了油布的外面,借此遮阴。
骆修远和福伯找了水回来,骆修远还叉了几条鱼,此时已经洗剥干净了,提在手上回来了。
张满带着贺影心,本是捡柴火的,但贺影心对野外生长的一些植物十分了解,除了柴火之外,还带了野葱野菜什么的回来。
张满:……万万没想到,妹妹竟然如此厉害!
一伙人忙忙碌碌的,吃过了东西,骆修远和宋钺一起,将板车上的水桶里又装满了水。
好在天上出现了一些云团,并且云团越来越厚,看样子再酝酿一阵就要下雨了。
“我们赶在下雨之前进城。”贺境心道。
几人利落地上牛的上牛,上马车的上马车,队伍朝着临汾而去。
这里距离临汾并不远,几人又加快了一些速度,半个时辰后,临汾的城墙已经近在眼前,城墙外面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守卫站在城门口,都肃着一张脸,盘查进城人的身份户籍路引,有可疑之人,立马拿下。
天空乌云越来越厚,酝酿着一场大暴雨。
宋钺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再回头看了一眼板车上,被树枝挡的严严实实的尸体,还有放置在尸体边上的刀箱。
“不能拖了,我们得尽快进城。”宋钺道,“我到前面去看看。”
宋钺翻身下了牛背,骆修远不放心宋钺一个人去,也跟着宋钺一起往前走。
队伍里每个人的都挺严肃,不苟言笑,老百姓天然畏惧当官的,哪怕守城门的士兵也只是微末小兵,对于百姓来讲,也是不能得罪的人。
骆修远等到守卫查看完一个百姓的户籍路引后,适时走上前去,他自报家门,言明自己是个举人,而自己身边的宋钺,则是路过此处,要去端州上任的县令。
守卫听到这两人身份,态度顿时好了不少。
后面等着的百姓,眼见着有人插队,敢怒不敢言,谁让人家都有功名在身呢?
而此时,一滴雨已经落了下来。
“我们须得尽快进城。”宋钺看着仔细查看户籍路引还有官方文牒的守卫。
守卫露出一个歉意地笑,“大人,并非小的拿乔,实在是城内出了大案,如今县令下令严查出入城的人……”
宋钺和骆修远面面相觑,骆修远问道:“是什么大案?人命案子吗?”
“哎……是人命案子,昨夜,大庆钱庄被人灭门了,一家十六口,连襁褓之中的婴儿都没放过,全都死绝了。”守卫说到这个案子,心里就有点发毛。
大庆钱庄?
“可是在如意巷,巷尾第二家,主家姓何?”宋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