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外面,秦县丞已经等的非常不耐烦,他脸色铁青,若不是十个穿着衙役制服的大汉挡在县衙大门口,他早就直接不管不顾地冲进去了。
虎哥从里面走出来,将宋钺说的话,照实和秦县丞说了一遍,完全没有添油加醋,因为虎哥觉得,宋大人那些话本身就很扎心了。
果然,虎哥才说完,秦县丞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不只是他,那些站在后面,一脸焦急地看着他,等着里面的人带他们进去见宋钺的那些人,也都脸色大变。
这宋钺是什么意思,他竟然真的要把所有人都撇开,重新组他自己的班底吗?
“秦大人,这要如何是好啊。”慕县尉上前,走到秦县丞身边,语气有些焦急地问,“我们怎么可能冒充朝廷命官,我们就是这县衙的官员,他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啊?”
“闭嘴!先回去。”秦县丞看着后面,越来越多地围观百姓,他自认丢不起这个人,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去,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些人惶恐不安,但也有些人不以为意,毕竟那宋钺再如何嚣张又怎么样?他们可是这永昌县土生土长的人,比任何人都了解这里,他们不相信,宋钺真的敢和他们所有人真的撕破脸。
一定是因为昨日,下了这位县令大人的面子,他在撒气呢,到底是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
有这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甚至秦县丞也是这么想的,这宋钺肯定是在给他们下马威,想要让他们主动服软,只要他们低头,将来只会受他宋钺所用。
呵,想的倒是挺好的!
秦县丞坐在轿子里,脸色阴沉,眼神带着一丝嘲意。
想逼他们低头,服软,将来成为他手底下听话的狗?
休想!
秦县丞回到秦家之后,当即修书一份,让底下的人送去给那位大人。
这宋钺太狂了些,他要让他醒醒神,知道这永昌县不是让他撒野的地方。
等着吧,他姓宋的现在多猖狂,之后就有多惨!
而县衙内,宋钺听到虎哥来复命,说是他已经将话传达到,秦县丞那些人都已经走了。
宋钺看着虎哥,此人站姿笔直,看起来是真的不像是乞丐,早更天的时候,那一群乞丐被放进来,每个人都是宋钺亲自过目的,最后他留下了二十个人。
初来乍到,他需要这些人,需要他们身上那种已经毫无退路只能拼一把的狠劲儿,因为如今的永昌县,可能也就只有这些不怕死的人,能坚定的为了一口饭一个摆脱乞儿身份的机会,豁出去一切站在他这一边。
“我记得你叫陈虎。”宋钺看着陈虎道,“你看起来,和真正的乞丐很不一样。”
陈虎后背一僵,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杀意掠过,但他很快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大人……”
宋钺没有错过他一瞬间的异常,他盯着陈虎的眼睛问:“你可有命案在身?”
陈虎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宋钺又问:“那你可是在逃犯,又或者,你是否做过什么作奸犯科,触犯大晋律法之事?”
陈虎仍然摇了一下头,他心中发苦,自己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在这位大人面前露了点底细。
宋钺原本坐的笔直的身体,顿时往后靠了靠,他后背靠在了高高的椅背上,整个人懒懒地陷进高背椅中,原本很有压迫感的视线也消失了,“既如此,你怕什么?”
陈虎愣了一下,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您是官。”官这个身份,天然地就让人害怕,因为官这个身份,意味着他手里拥有操控很多人生死的权利,上官要你死,是不会管你是否犯了罪,是否做错了事,是否触犯了律法,只要对方想。
“对,我是父母官,你可以相信我。”宋钺道,“所以,你无需害怕,我看你体格很不错,不像乞丐,更不像是普通农户人家。”
陈虎心中天人交加,他抬起头,看了宋钺一眼,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一股冲动,跪下来,将所有的一切对着这位大人和盘托出。
可是他不敢,上一任县令是怎么死的,他依然历历在目,这位宋大人初来乍到,不管他是好还是坏,眼下他都不可能是那些人的对手。
“大人,草民曾经是猎户。”陈虎压下那股冲动,老老实实道。
宋钺点了点头,是猎户的话,有如此体魄,倒也可以理解,虽然他不明白这人是怎么变成乞丐——或者说,是为什么混入乞丐之中,但眼下看来,这人应当是可用的。
“嗯,你下去吧,一会收拾一下,带上两个兄弟,随我一起走。”宋钺道。
“大人是要去哪里?”陈虎知道自己不该问,但他还是很好奇。
宋钺倒也没有瞒着,“我作为咱们永昌县的父母官,自然要下去走一走。”
他得亲自去看一看,永昌县的秋旱到底严重不严重,波及到了哪些地方,还有,他还要去下面走一走,把县衙如今重新组人的事亲自去说一说。
如今,他和这永昌县的地方势力都各自出了招,摆出了自己的手段,接下来,这些人肯定要做出反击,这需要一个过程,而这个时间差,就是宋钺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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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钺合上县志,将摊开在桌子一角的永昌县舆图卷起来,揣进袖子里带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