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那好。”凌泗海又摸自己的胡子，“小如，当手艺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会做这么多东西，做得还这么好，那肯定一天到晚都要忙着学习了，是也不是?”

郁如点头。

“那就奇怪了。一般来讲呢，人不忙的时候就容易多想，你这一点到晚都干活，心里怎么还憋着这么多想的?小如，你是不是有心愿未了？大仇未报啊？”

郁如点了点头，又立马摇头。

凌泗海仔细观察着她的脸，继续道：“小如，看你面相哩，很贵气，挺好的一个相，不过是贵在后半生，这前半生坎坷重重，还有血光之灾。你是还有心愿未了吧?你的心结在小时候，这心里头一直有仇恨，至今未能释怀。”

郁如没反应，面上迟疑，犹豫一番，她在手机上输入文字：对，凌爷爷，我是心里有恨，就跟恨小鬼子那样，永远都忘不掉，也没办法看开。

凌泗海看完她手机上的字，惋惜地摇摇头，“是这么大个事?世仇啊……世世代代都不能忘的，那还真是难办。小如，那爷爷没什么好劝的了，改天我让我老伴跟你聊，她年轻的时候啊，也是血海深仇不得报，天天心里记着恨着，不过现在没事了，天天乐得自在。希望你跟她聊了，能放松一点。”

郁如静静看着凌泗海，浑身上下是无法消融的悲凉，她在手机上输入：爷爷，您不用劝我，也不用让奶奶开导我，道理我都懂，但我做不到。我是一个小气鬼，我喜欢报仇雪恨，不喜欢释怀。

或许她天生脆弱，他人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就能将她轻而易举地击溃。她又是坚不可摧的，像是地底里的化石，不是埋藏很久的遗物，而是活跃了亿万年的生命，几近亘古不灭。只要她记上什么事，什么事就永远被她记得，包括仇恨，最能被她记着的也是仇恨，她可以为了报仇付出一切努力。

心里建设，思想疏导，她给自己做过不少，真碰上事了，还是枉费心机。

凌泗海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你这孩子……那我只能这么跟你说了，不管有钱没钱，你都只管自己，做自己能做想做的事，别管别人说什么。要是老爱说别人的啊，这里……”

他用手轻轻点了点脑袋，“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