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见了王后,刘昞却不急着谢恩。说及胡叟,刘昞嗟叹道:“我这师侄,现下还关在牢狱之中,老夫却似置身事外一般,实是是惭愧啊!”
拓跋月宽慰道:“大王并未动过杀心,国师你可放心。本宫也请狱卒多加照拂,不致让他受苦。”
刘昞闻言,连忙称谢。旋即,他虽未言,但眸底却闪过痛楚与无奈。
拓跋月捕捉到这一丝情绪,知他对大王很是失望,心下也暗暗一喜。
她忖了忖,便问:“此事,对史官们可有影响?”
“未知,王后对此事如何看待?”刘昞不答反问。
“太史公曾说,他的理想是,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我想,史官们的想法,莫不如此。”
她虽未直言,但显然是支持此举的。
刘昞也听说,王后在凤体违和、全身发热之时,还未胡叟求过情,心下生出感激之意。一霎时,他又想起王后曾被胡炆问起一个刁钻的问题:王后是如何看待解忧公主的。
当时,他在一旁无话,却一直暗中观察她的行止。结论是,志不在小。
而今,他心里蓦地闪过一个念头,遂斟酌了一下言辞,问:“老夫有两个问题,不知王后是否愿为老夫解惑?”
“乐意之至。国师请说。”
“王后一直支持修纂史书,是为了什么?”
“为了天下大同。”拓跋月毫不犹疑,脱口而出。
《礼记》有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严格来说,王后引用此词,距离她所述之理也有些差距,但刘昞却轻而易举明白了她的真意。天下若想大同、大治,只能在它归于统一之时,方才有可能。
刘昞沉默良久,方才颔首道:“王后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