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斟酌了一下言辞,才把在横水驿与父亲重逢的情景娓娓道来:“阿母出走之后,一直没有消息。直到前几日,阿父来到姑臧,传信于我。他说,有个同乡鸿雁传书,说他在姑臧做生意,在集市上看见一个缁衣女子,很像我阿母。”
“缁衣?”
“是的。所以,我们猜想,她可能是在一个寺庙里带发修行,隐于尘世。阿父在与我见面之前,就已经寻了两日,一无所获。后来,我们想起,那个集市毗邻如来寺,所以才有这个猜想。现下,卑职先回宫来求公主相助,我阿父和他的弟子,便住在如来寺附近的横水驿,等待时机。”
“其实,有一种可能,”作为局外人,拓跋月比李云洲冷静得多,“物有雷同人有相似,会不会,那位同乡看错了?”
“我也不确定,但毕竟是一线希望。”
“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当年……我不知从何说起……”
李云洲艰难开口,蓦地体会到李云从不想多言及此事的尴尬。
沉默片刻,他咬了咬唇,道:“公主,你应该知道,当年卑职才六岁,很多事也是听来的。”
原来,有一日,阳容遇到了一个身患顽疾的男子。为治好他的病症,阳容不惜采用阳家所独有的蒸浴之法。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阳灵出于医者本分,根本不惧人言闲语。
却哪知,那位男子病好之后,竟对她产生了思慕之心,时常前来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李宏在休沐之日往家里赶,谁知还没到家,便听得坊间传言,说阳大夫近来似乎有孕,至于到底是怀的谁的孩子,还不好说。
那段时间,李宏意外丧失了味觉,心情很是低落。回到家中,他本欲委婉地询问妻子,未想正好撞见那男子,借医后调养之机,与妻子拉扯不休。李宏气恼不已,不问青红皂白便呵斥了妻子一顿。吵闹之下,阳灵一怒而走,有人说她辗转去了阴山一带。
李宏前往阴山,寻人未果便回了平城。因为味觉丧失,他自认不宜再在宫中侍奉,便出了宫,守着阿母所开的悬医阁,并聘请医师坐诊。三年后,李宏味觉忽然转好,便也亲自坐诊,给平民百姓看病。
李云洲缓缓叙说,末了,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阿父一直在等我阿母。”
听至此,拓跋月心下觉得惋惜,好好的一对杏林璧人,怎会闹到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