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宁动作过于迅速,等千江月意识到她说了什么的时候,黑漆漆的药汤已经完全下肚了。
不枉费它堪称洗筋伐髓的效果,几乎是一瞬间,繁宁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繁宁,你现在怎么样?”听到动静匆忙赶来的陵游接过了空碗,也顾不上自己衣衫还算不上整洁,抱着繁宁就往床上放。
“诶,等等,你去下面给她找桶冷水上来,”千江月喊停,接替他的位置后,还贴心补充了一句:“要是遇见别鹤就一起把人捎上来吧。”
陵游点头,也没问为什么,急匆匆的就离开了。
人一走,躺在床上的繁宁就睁开了眼,含着水光的眸子淡淡与千江月相对,明明身体依旧在承受着撕裂重组的痛苦,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半分变化。
千江月讶然:“人才刚走呢。”
繁宁靠着床头缓缓坐了起来,眉间看不出太多轻松,嘴上却并不露怯。
“我不需要护法,”她说,“如果可以的话,把陵游带走。”
千江月挑眉,手还搭在她的脉搏上,“药效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所以……你是不想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繁宁看向她:“那种东西本来就不该存在。”
狼狈也好,伤口也好……那都是只与她自己有关的事。
尤其是,如果她意识失守,哪怕只是短短一瞬,都会放出身体里讨厌的家伙。
那些曾被一次次杀死的“自己”,只要顺着一点风,就会露出让她憎恶的情绪来。
宗门管那种东西叫做心魔,但对于繁宁来说,她们远远到不了那样难缠的程度,甚至不成人形。
除了影响她的心情,或许什么也做不到。
但是——
“刚刚才哄到手的,要是这样跑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千江月一顿,再次接触到那双冷淡的眼眸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会带着人守在外面的,”她承诺,嘴角勾起一点笑意,“必然不能破坏我们小宁宁的好事。”
“………”
“……好事么?”
一刻钟后,繁宁仰躺在冰水里,身上灼烧起来的痛楚撕扯着神经,连从额角垂下的冷汗都热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