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杉屏住呼吸。
黑暗里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同时亮起密密麻麻的光点。
是某种生物的眼睛。
看样子不止一只。
“呜——”
阿呜退缩,害怕,缩成一团。
是栖息在暗林里的灞须,一种算不上兽也算不上人的怪,好食腐肉。
理论上它是不会袭击活人活兽的,但可能是艾峦身上腐蚀的伤口,吸引了它们。
落杉见状想要上前,却看到令他终身难忘的画面……
她竟然徒手掰开腹部的伤口,隐隐发出“咔咔”骨裂之声。
“啊——”
疼痛让她难以自控,泪水涌溢,淌过那张倔强而清冷的面庞。
她在做什么!
落杉不懂,不忍,但她身上那股前所未有的疏离感,就像刺骨的寒风,把他牢牢地挡在距离之外。
她好似在做一件她不可不做的事……
随着她撕心裂肺的哀嚎,她竟缓缓拔出一把鲜血淋漓的银色长枪。
她在用自己的骨头筑器!
翼麟兽的肋骨可以做世界最为坚硬的兵刃,但必须是活体,也必须由兽体本体筑炼,任何一个环节忍不住疼痛,都会失败。
没有哪只翼麟兽会忍着断骨撕裂的疼痛,要这么一把兵刃。
可是眼前这骇人的一幕,就这么真实地发生在他眼前。
护她周全,本是他这个结侣雄性的责任,可此时此刻,在阴冷潮湿的地下暗林,她独自忍受被光明遗弃的孤寂,用自己的骨头筑一把保护自己的兵器……
她对这个世界多不信任,多绝望才会如此……
不,不是这个世界,是他。
是他让她不再信任任何人,任何事。
灞须看到寒光凛冽的银枪,自知眼前孱弱的身躯不再是可欺的猎物,吓得四处逃窜。
但对落杉而言,四周确有无数利爪,狠狠地撕扯着他。
颤抖的手指,握不住沉重的兵刃,银枪落地,她也吃力伏地,虚弱至极。
阿呜见艾峦昏迷,以为她死了,急的呜呜直叫,可它又大又圆,靠近她也碰不到,想给她舔舐伤口也做不到。
就在阿呜不知所措的时候,它察觉到有人靠近。
“呜!”
阿呜冲落杉龇毛。
落杉轻抚那张冰冷的脸庞,手指颤抖。
伤口就像一块块破碎的玉,深深地刻在她每一寸皮肤上,跟她的心一样,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