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好似没有察觉到林如海心情低迷,向林如海分享自己在京郊的所见所闻。

当宝珠提及,好些外出做工的妇人,跟自己的丈夫争吵打骂,林如海说了一句:“夫为妻纲,做妻子的,如何能打骂丈夫?”

宝珠道:“可是,祖父,那些妇人辛苦外出做工,她们的丈夫在家却肆意打骂她们,这样对吗?好些妇人,时常被打骂,多数是为了孩子反抗的。”

林如海沉默片刻道:“夫妻要相敬如宾,做丈夫的也不该无故打骂妻小,欺凌弱小,实非君子所为。”

宝珠又道:“那祖父,日后宝珠成亲了,宝珠的丈夫会打骂宝珠吗?”

林如海沉默片刻道:“祖父不会让宝珠受欺负的。”

宝珠扑倒林如海膝头:“祖父,你能护住宝珠,那其他的姑娘,也有这样好的祖父吗?有人能护住她们吗?为什么那些卖儿鬻女的人家,首先卖的都是女儿?为什么,子孙桶里溺死的,全是女婴?”

孙女一声声的质问,让林如海心头一颤。

是呀,为什么子孙桶里,溺死的,永远是女婴?

是林如海不知晓原因吗?不,是因为自己是既得利益者,所以他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贬低做出那些残忍事情的“愚民”,甚至是怜悯那死去的婴孩,但他永远也不能与那些被溺死的女婴共情。

孙女的言语,让林如海脸皮薄红。

“祖父,宝珠害怕……害怕,宝珠的孩子,也会溺死于子孙桶。祖父,天下如宝珠这样的姑娘,有千千万万,但她们不像宝珠,有着天底下最好的祖父。”

林如海抬手,放在孙女的背脊上。

“祖父,你可知,盛唐时,女子的地位并不像如今。她们能外出做工,能策马奔腾,而不是像现如今,困于宅院……”

林如海道:“盛唐出了一个武周,随之而来,对女子来说,不是救赎,而是疯狂的反扑,即使如此,你们也执意如此吗?”

宝珠抬头,稚气的脸庞,无比认真道:“祖父,武周之事,绝不会重演。现在,女人有了更多的选择。祖父,我们不为权,就为一个‘人’字,我们也想挺直脊梁,堂堂正正的做人。”

林如海道:“你们所作所为,与武周何异?不过是再一次重演武周之乱。”林如海并不看好她们所为,即使男女调了位,也不过是重演曾经的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