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殿内,一向脾气温和的玄慈突然大发雷霆,把玄临和苍谷吓得各自一个哆嗦。
“荒唐!简直荒唐——!!”
玄慈重重将铸剑厅和苍阳阁的令牌摔在地上,指着那两个老头道:“我派掌门不过是在祖师祠堂闭门了三天,身体康健!你们两个长老,身为长辈,不去想着为她分忧,反倒推举起代掌门来了?!”
玄临赔笑道:“玄慈长老莫要误会,我与苍谷长老,也是为本派考虑。”
“考虑什么?!瑶光她重创姜魔头,大胜归来,正是重振我派荣光之时!你们两个老家伙垂头丧气地倒像是要灭门了一样!”
“别以为我玄慈炼药炼成老糊涂了!堂堂百年大派,门内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成何体统!”玄慈这会儿真是气急,什么难听话都往苍谷和玄临脸上甩。
两个老头互相对视了一眼,甚是无奈。
杜瑶光自从从千刃峰上下来之后,就十分不正常,神情恍惚,眼神涣散,别人喊她她也不理,自顾自地御剑回了昆仑派。
据当时留守西王峰的弟子说,她先是去了沉渊谷,待了没多久,就进了祖师祠堂,再也没出来过。
祖师祠堂内,杜瑶光跪在历代掌门的牌位前,身上还穿着那件青色衣裙,被那日激斗的剑气撕扯的到处是破损缺口,露出雪白的肌肤,伤口处的血,已经流干了。
她披着头发,失魂落魄般跪在那一动不动,脸色惨白,眼中黯淡无光,全然没了她天之骄女的意气风发,和冰冷锋利。
堂中突然刮过一阵微风,吹得牌位前烛光摇曳。
杜瑶光默默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的牌位,竟是那样刺眼。
——昆仑派第九代掌门玄虚之位。
祠堂中,杜瑶光静静地,发出她这三天以来,第一声恸哭。
“师父……瑶光不孝……”清泪流过她没有血色的面颊,心中如万箭穿心之痛。
她低声抽泣着,对着昆仑派列祖列宗,道:“弟子杜瑶光,识人不淑,错付心意,将毕生所学传给那大恶之人,罪孽……深重!”
不知何时,她拿起那把冰凉的青玉缚,握着剑柄,剑身倒映着她憔悴的面容。
她突然想象起来,这冰凉的剑刃穿过自己身体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
但那仅仅是一瞬间的冲动,很快,她就不这么想了,她看着剑身倒映着的自己的面容,突然万分厌恶自己这般沮丧的模样。
曾几何时,她是那般骄傲恣肆,扬言若是救天下注定将死之人是逆天改命,她也要逆了这天命,一人承受天罚。
曾经那份骄傲和自信,去哪了?就因为被骗了真心,被骗了功法,她就要意志消沉,觉得丢人现眼,要寻死吗?
不,她才不要就这样被击垮,那魔头的力量遮天蔽日,那她就冲上苍穹将其诛杀,他以歹毒心计攻她心防,那她就把自己的心志变得比金刚石还要坚硬,无坚不摧。
那魔头重现世间,定要在人界再次卷起风浪,她若这样轻易被击垮,那么多弱小生灵,谁去救?
念及此处,她俯身对着昆仑派列祖列宗,深深地,拜了几拜。
“如今天下局势动荡,邪魔外道跋扈,瑶光自幼受师父教导,决不能坐视不理……若有一天,瑶光能将除尽天下妖邪,再于列祖列宗面前,自戕谢罪——!”
她将青玉缚放在面前,原地打坐,随着灵力运转,一股清凉之感,在她体内流动。
她与姜焱凌激战消耗过大,又受了重大打击,经络一时纠缠繁杂,对她的修为有极大影响。
她此时,正是要冲开这些郁结,恢复力量。
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决不能因为这点打击就止步不前,绝对,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