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定棠从来不是个传统的忠臣,他信奉的,一直都是君良则臣贤,君不良,他又何必假意恪守那忠君之道?
遇白榆之前,谢定棠只是心中愤愤,不解嘉和帝为何连孰轻孰重都难以分清,但遇白榆之后,他却又豁然开朗,纵使明了前番说辞有多大不逆,却还是愿一吐为快。
如今是天高皇帝远,他便是一日唾上个十来回,对方也未必会知晓。
魏承泽被他的话说得愣住,眼里浮起浓浓悲伤:“若是父皇在天有灵,不知是否会为当初写下的那封传位诏书产生悔意。”
先帝平庸,仅能做个守成之君,但培养出的皇子,却是个个怀超世之才。
魏承泽和从前的太子、如今的嘉和帝尤得对方器重。
三年前,他刚被派往阳州随谢定棠抗击匈奴,不过两月,便收到自玉京传来的几位皇兄皇弟逼宫造反的消息,未待他赶回,又得到先帝传位于嘉和帝的急信。
随之而来的,还有嘉和帝传来的圣旨,命他务必留至阳州,等他们战胜归来,自会嘉奖于他。
谢定棠眸中冷意更甚:“我道是先帝错认了人,嘉和帝为太子时,他便察对方性情偏执暴虐,难为人主,而润之你……”
魏承泽按住谢定棠放在桌边的手,唇角勾起抹自嘲的笑:“蔚和,万不可胡言,此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好。”
谢定棠抽出手,拾了块陈旧起毛边的手帕细细擦拭长剑上已然干涸的血液:“至寅时四刻了,润之,便劳你去唤众将士来此取水领粮。”
魏承泽点头,走到门边,又转头:“蔚和你实话告诉我,仙君与你做这交易,可还索求别物?”
若是要人祭,他便顶了蔚和去。
谢定棠挑眉一笑:“仙君甚好,你若也想出力,便把你私库中的金银财宝交于我。”
他还记得白榆拿到金子时眼里的欢喜与意满,想必天上的仙人,也对凡间之物多有赏爱的。
魏承泽一愣,不知想到了哪去,言语之中竟颇为感动:“仙君良善。”
一刻钟后,军中将士皆集于镇南侯府,长队从库房一直排到街道。
谢定棠一边翻阅着军事舆图,一边留意着几位副官分发水食的动作:“动作轻些,仙君说了,这容器可都要交还与他的。”
几位副官闻言,动作果然放得更轻了,就差把手给翘作兰花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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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外,站了几个面黄肌瘦却顶着大肚子的百姓,他们探头探脑朝府内张望,可也仅限于此。
一年前。
冬日天大寒,雪压幼苗,夏日天大旱,寸草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