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去,沈昭琥珀色的某种仿佛燃烧着异样的狂热,如同深夜中被狂风吹熄前摇摇欲坠的烛光。
“符泠,把剑给我。”他声音微微放轻,透着些许偏执的倔强,看着半步之遥的长剑,旋即提高音量,“我还要战!”
犹如身处暴风眼的漩涡中,符泠怔怔凝视着不远处寒光刺眼的长剑,只觉得自己处境困窘、难以自处。
她抬眸犹豫地望向萧承佑,却听见沈昭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你以为自己了解他吗?他是天子,纵你现在得宠,又能得几时好?”
符泠唇瓣紧抿,仍是一言不发,亦未动作,可沈昭的话语却如同梦魇时挥之不去的阴霾一样萦绕在心头。
“别忘了,我才是你真正的夫君。”沈昭声音压低,半是胁迫半是异样的蛊惑,“我知道你本性单纯,只是被他蒙骗……符泠,把剑给我,让我杀了他。”
一个是曾与他书信传情、翘首以盼的真正的夫君,另一个是救她于水火、心意相通却名分不正的帝王。
出嫁前,符泠唯一的愿望就是远离符家,过上琴瑟和鸣的平淡日子便好,然而却如同在命运的陡峭山崖上一步踏空——
从出嫁那日起,她与这二人理不清的情缘的红线便缠绕纠葛起来,以不可挽回的趋势将所有人拉入泥潭,滞闷难以挣脱。
“符泠,你信我,我会对你好。”
沈昭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抽回,如同一道闷雷在胸膛中炸响,符泠的脑海中忽然闪过曾经的碎片。
那些书信中斟酌的字句和隐晦的心意,花灯节时沈昭亲手为她戴上梅花簪子时,眼底流转闪烁的微光……
她亦想起,萧承佑也曾说过“信我”,可男子的承诺到底能有几分轻重?
殿外杀戮的血腥气溢满鼻腔,令人眩晕欲坠,符泠咬了咬牙,摇头道:“我不……”
声音还未滑出喉咙,却听见萧承佑说:“给他。”
符泠骇然一惊,转头望去,萧承佑身上环绕着浓浓的戾气,那种沉重而令人心生胆寒的气息无声地翻滚着,使人从灵魂深处生出恐惧来。
天子一言九鼎,符泠犹豫片刻,从地上捡起了那柄长剑,缓步向沈昭走去。
剑身沉重如铁,她察觉自己的手在隐约颤抖着,而一旁的阿书松开了桎梏的手,面无表情地退后下去。
沈昭接过长剑,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承佑,随即剑尖顶地。起身的刹那,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抬手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