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音拿了块点心,像喂水那般喂她吃完。
慕容晴依旧没有好转,浑身都使不上劲。
姜云音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慕容晴这副模样不仅仅是几日未进食饿的。
以她对叶隐做派的了解,她心里大致有了答案。
慕容晴是醒了,但估计毒还未完全解。
姜云音知道叶隐这样做的原因,能确定的是一定是性命无虞的,她出声安抚陷入惶恐的慕容晴:“碎星堂的人施了毒,你昏睡已有了五日,估计现在毒还没解,所以浑身无力。”
慕容晴不知是昏睡太久,还是中了毒的缘故,她脑子一团乱,有些处理不了姜云音说的信息量。
“五日?!”她震惊不已,“我竟半点感觉也未有,父皇、母后可派人来救我们了?”
“暂时还未,”姜云音回忆起刚到客栈,叶隐扯下了慕容宏的贴身玉佩送往青城的事,回道:“前五日都在山野赶路,今日才入城,方才送了信回青城,或许快了。”
她没有撒谎,说的都是实话,但是省略了主语未言。
她承认自己暂时还不知道如何向慕容晴袒露自己的身份。
若慕容晴知道自己是任长庚的外孙女,或许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便不作数了。
何况,一开始,姜云音和慕容宏都很默契的没挑明,慕容烨身后的人是宸帝慕容信。
这话落在慕容晴的耳里,自然以为是姜云音寻了机会,找人回青城报信了。
她对姜云音有着绝对的信任,亦相信以姜云音的聪慧谋略,一定能带他们逃出碎星堂的魔爪。
“不过这是什么毒?总不能是什么‘傀儡’蛊一类的毒吧?”想起中蛊人的模样,她依旧有些后怕,说着说着,目光落在姜云音脸上,后知后觉地疑惑问道:“你没有中毒吗?碎星堂只抓了你我、皇兄三人吗?”
“我没有中毒,我是自愿同他们走的。”
闻言,慕容晴眼眶里闪烁着感动,若不是使不上力气,她甚至想要拥抱姜云音,叹息道:“你没必要跟上来的。”
她只当姜云音是态度好,表现得很配合,所以碎星堂的人才没给其下毒。
何况,无论是贺越泽夫妇还是碎星堂,目标定是他们两兄妹,姜云音是无辜的。
姜云音微微侧目,避开慕容晴溢满感动的目光,道:“这天底下没有绝对安全或绝对危险的地方,当下,梁国于我们而言,或许比晋国更安全。”
慕容晴眼里是困惑糅杂着不认同,反驳道:“怎么会?使坏的是三皇兄,危险的是阳城,只要离开了阳城……”
姜云音转回头,重新迎上慕容晴的目光,还是决定戳破笼罩着她的那层美丽幻想,认真问道:“晴儿,你觉得三皇子一个宫女所出,无所依仗的皇子,敢这般针对太子殿下的底气是从何而来?”
慕容晴脱口而出:“是因为父皇这一年对他的器重,父皇……”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颤声问:“你的意思是……父皇想……”让皇兄死?
后半句她到底是没能说出口。
姜云音晓得慕容未说全的问话是何,她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所以,离开了阳城,也会有第二个阳城。”
慕容晴呼吸一滞,烛火下,那张本就有些憔悴的脸,此刻煞白。
皇兄知道吗?
皇兄肯定知道吧。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在贺家时,慕容宏的阴郁的脸,心里多了些别的滋味。
最是无情帝王家。
慕容晴情绪低落,好多问题忽然失去了要答案的意义,她沉默了许久。
姜云音有一瞬的不忍,抬手拍了拍慕容晴的手背,安慰道:“到了梁国,我们不会有危险的。”
“你为何如此笃定?”
“我在书房的地下室,从贺城主口中,听到了一些过往真相。”
“什么真相?”
姜云音将贺宜山同洪正德所言,转述给慕容晴听。
任长庚是不得不反,是宸帝昏庸,所作所为伤透了边关将士们的心,实非任长庚贪念权势。
慕容晴听得五味杂陈,诧异中糅杂着羞愧、愤怒,最后又全归于无奈。
哪怕宸帝是她的生父,她也没法辩驳一句。
骄奢淫逸亦是她认知中的父皇。
慕容晴垂首,低声道:“若是如此,他应该很恨我们,更想我们死吧。”
自任长庚征战边关,成为人人歌颂的大将军,宸帝便将任家人通通留在汴京,当成人质。
后来,满门妇孺皆成断头亡魂。
慕容晴没有指名道姓,姜云音却清楚她说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