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级械斗这种事,听的多,见得少。
小李秃子带着强烈的八卦热情,跟着一帮操着家伙事儿的老娘们儿们,作为第三梯队奔赴了村头的战场。
抵达之后,眼所见就是两边人的短兵相接。
对面是两辆卡车拉来的几十口子,明显有备而来,装备统一,半米多长的钢管儿,服装相似,都是黑色蓝色,带着“adidiaosi”“Pima”“niki”“Koppa”标志的运动服。
村民这边不光服装,“武器”也驳杂的多,从铁锹钉耙抓钩粪叉这种初级农具,到木棍、镐把、喂猪的大铁勺甚至是擀面杖,种类繁多,应有尽有。
明显的,对面要比村里来的有气势。
一开始的战况也证明了这一点,李乐刚进村时拦路的那几位,已经被拖到一边,捂着脑袋的,揉着腰的,哼哼唧唧,着实有些凄惨。
只不过等到拎着朴刀的胜利大喊一声,“操你大爷!!!”
领着手持十八般“兵刃”的大队支援进场,村民这边被动挨打的场面逐渐稳住。
尤其带头冲锋的胜利,手握大刀冲进敌阵,一把朴刀耍的是上下翻飞,凡是近身的,基本上是挨着就磕着就倒,擦着就伤,一瞬间胜利周围形成了真空圈。
而等到一瘸一拐的鲁达到场,站上了村口那米把高的水泥墩子,顺手接过一人递过来的大喇叭,开始指挥,村民从被打的东倒西歪,到逐渐势均力敌的场面,又发生了质的变化。
“一组的爷们儿,左边,左边!”
“二组的,走右边,往右,那特么是左,老屯,你个傻逼,右右右!”
“四组五组的,马宝哥俩打头!中间,给我插进去!”
“三组的人,包抄,包抄,堵他们后路。”
“其他人,打游击,躺地上的,拉回来!!”
“马宝,你特么的,瞎几把冲,看着点后面的人!”
“一组的,顶住,别退,顺喜儿,带着你们组的,给我压上!”
“老虎,你特么干嘛呢,分割,切开!”
有了指挥的两军对垒,一时间“尘烟四起”,“杀声震天”,“棍棒与砖头齐飞,哀嚎与哭声一片”。
李乐都惊了,我滴妈耶,这特娘滴是一窝蜂的械斗,还是训练过的民团对练,这鲁达,有两下子啊。
左右瞅瞅,李乐爬上田边的一块高台,一扯裤子,蹲下,开始观摩起来。
等了不到片刻,随着村民有组织有节奏有指挥的不断加入战斗,对面那帮人已经开始出现败象,边打边退。
就又听得鲁达一声大喊,“老少爷们儿们,冲啊!!”
“啊~~~”
“冲啊~~~”
“上啊~~~”
之后,李乐眼前所见,已经成了完全是一边倒的,狗撵兔子式的“追杀”。
村民一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以道路中间两个墩子为中心,以两边农田为场地,对另一波人进行起围追堵截。
三四人为一组,两三个组为一队,有追击,有穿插,有包抄。
对面的那群人,四下散落奔逃,却一个个被堵住,放倒,连女人都开始上前,对着倒在地上的,吐口水,薅头发,抓脸,扬沙子,拿脚踹。
来的几十口子人,就这么挨个儿被拖回村口搭起的红棚子前,别以为这就完了,这时候,村里的老头老太太们登场了,拿着绳子开始捆人。
没一会儿,棚子前,就好像杀猪场,“爹啊”,“娘啊,“爷奶啊”的告饶声、哎呦声,响成一片。
李乐作为“观摩”团,目睹此情此景,心说话,分工明确,配合严谨,组织到位,专业,忒特么专业了。
男人悍勇,女人不怵,老人狠辣,这特么不是村,是山寨,是水泊梁山、是瓦岗寨啊。
京畿之地,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么一处地方,也就是没火器,这要是有了真家伙,啧啧啧,不敢想,不敢想。
再看鲁达,一手拄着镐把,一手拿着喇叭,十月的风吹过发梢,目光淡定,蒜头鼻都显得坚毅起来,这人,不简单啊。
一场“大战”,别看打的激烈,可除了几个头破血流的倒霉蛋,真没多少伤筋动骨的,显然村里这帮爷们儿都留了手,可那股子勇武的劲儿头,还是让小李厨子对北峪村的来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村头大战到了收尾阶段,等到大队人马收回,蹦下高台的李乐,又跟着一群人,押着“战俘”到了村中心,一座戏楼前的空地上。
又见鲁达一瘸一拐的上了戏台,举着喇叭喊道,“各位当家的,看看自家有没有受伤的,赶紧到卫生室那边,让刘大夫帮忙瞅瞅,村里处理不了的,那谁,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