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已经发生了,这个事实谁也无法改变,根本没有补救的机会,也没有能力介入调查和处理工作。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把兄弟的亲人保护好,让他们少受点苦难和伤害。
春草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一些,但依然止不住哽咽,用手背不停抹着脸上挂着的泪珠,断断续续向我叙说了事情的经过。
昨天晚上,春草和大宝在熟睡中,被激烈的砸门声惊醒,大宝迷迷糊糊地穿上衣服去开门,一去就没了人影。
这种情况以前经常发生,春草开始不以为然,大宝走后,继续睡自己的觉。
宝龙煤矿实行的是三班倒,二十四小时连续生产,晚上有突发的事情,需要老板即刻处理,不值得大惊小怪。
春草说,昨晚的情况和往常不太一样,大宝出门后,自己始终睡不踏实,总觉得心里很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一个人在坑上躺了会,也起来穿好衣服下地,想去矿上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推开院门的时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从家到矿上的几百米小路一片漆黑,黑得让春草不敢迈步,犹豫了一阵后,又折身返回自己住的窑洞。
春草说,听到开关大门的声音,自己马上走出了窑洞,这时候,东边的天际已经现出了一条白线。
大宝身上全是煤尘,两只眼睛通红通红的,看起来十分吓人,春草急忙端来热水让他洗洗。
大宝草草擦了把脸,匆匆忙忙换掉身上的外套,又从衣柜里胡乱抓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塞进了一个大背包里,边忙着收拾行李,边对春草说,井下死了人,我要赶紧出去躲一躲,不躲的话肯定要进监狱。
春草说自己当时被吓傻了,像根木桩子似的站在地上一动不动,既没有给大宝帮忙,也没说一个字。
大宝从衣柜最底层拿出几叠现金,一半塞进自己的背包里,另一半塞到春草的怀里,说咱家的钱都在银行存着,估计取不出来了,现金只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