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水寒没有捏断玉片,她怀疑水寒已经死了,有几次,她已经忍不住想去看看,但她还是忍住了。
毕竟,她已经从一个依赖者变成了一个被依赖者,她不能坏了自己定下的规矩。
此刻,三天终于过了,织舞走在草原上,身旁尽是交融的鲜血和野兽的尸体,她走着,步步锥心。
终于,在一片血泊之中,她看到了一个人,她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用人来形容她所看到的东西,那东西躺在地上,浑身被血包裹,看着,像一摊血糊的肉泥,巨子,插在一旁的地上,剑身上,也满是鲜血,鲜血之外,是一圈野兽的尸体,横七竖八,有的还没有死绝,正张着嘴缓慢地向着那坨肉泥挪动。
织舞走近,身体颤抖,眼中尽是泪水。
“你,来啦......”
肉泥忽然发出了声音,声音嘶哑而颤抖,似是说完这句,便要死去了。
织舞看着肉泥一般的水寒,他的肚子已经被剖开了,肠子流了一地,两只眼睛空空洞洞,只见的到两只黑色的窟窿,他浑身的肉四处散落,身上不见一块完整的部位,
骨头露在外面,已经被浸成了红色。
那是怎样的一种画面,血腥,恐怖,恶心,令人作呕,震惊,可怕这些词在织舞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它们在这样的场景面前,都显得太过渺小了。
此刻的水寒就算是天底下最恶的恶人,就算他曾经烧杀抢掠,贱淫无道,毁灭伦常,人神共愤,那些曾经被他伤害,对他恨之入骨的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也只会觉得他很可怜。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你已经一无所有,甚至连可能性都失去了,而你却还活着。
然而,水寒并没有觉得可怕,他的嘴角是上扬的,他在笑,喉咙被血郁结,他只能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但他,的确在笑。
织舞忽然也笑了,泪水不住地往下流,心,疼的犹如刀绞针扎,但她,还是笑了。
她看到了水寒满是血污的左手慢慢张开,她看到了那手心之中完好无损的玉片,甚至,连一丝血迹都没有沾上。
他捏的很紧,但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捏断。他一直保护着这玉片,也许只是为了某种炫耀罢了。
你看,只要努力,无论什么,都是可以做到的。
织舞终于笑出了声,她笑的很夸张,眼泪鼻涕在笑声中肆意流满面颊,看着就像是一个精神失常的小疯婆子。
她用手臂遮住眼睛,她知道自己这样很丑,也很不正常,但她就是怎么也控制不住。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就连死,也都是一摸一样。
有些人,终归还是要笑着死去的,因为他们的人生,从来都跟随着本心,从来都不曾后悔过。
活着,就是应该努力去成为那个最自由的存在,想做什么就用尽全力去做,这样就算死了,也绝对不会后悔,你说对吧,舞儿?
曾经你这么问,曾经我没有回答,而现在我要回答,我要告诉你。
“对,大人,你说的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