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情不等人,孙承宗又召集户部尚书毕自严到中书省来议事。

毕自严一听见要往陕西发银一百二十万两,发粮九十万石,就拉着驴脸说道:"孙相,去年福建打仗花了多少钱、犒赏辽东将士花了多少钱、皇太子册立花了多少钱你又不是不知道。南北各省都在欠税,户部连几个边镇的军饷都发不出来了,哪有钱粮赈济陕西?"

孙承宗苦着脸说道:"毕堂部,陕西形势岌岌可危,无论如何你都得想想办法,不然激起民变就不得了了。"

毕自严两手一摊,"工部找我要钱疏浚运河,说耽误了漕运归我担责;礼部找我要钱为皇太子、皇长子预备婚事,说耽误了皇太子皇长子婚事唯我是问;兵部找我要钱募兵………可惜我又不会下金蛋,能想出什么法子?"

说罢,拂袖而去,留下左相、右相和五个参知政事面面相觑。

孙承宗气得满脸通红,问道:"毕自严是什么意思?这是在给我甩脸子吗?"

杨嗣昌笑道:"孙相,你想多了。学生在户部当过郎中,被人逼着要钱又拿不出钱的时候也是很气恼。"

人人都有理,人人都委屈,孙承宗快七十岁的人了,受不了这许多煎熬,只觉得头疼欲裂,跑到乾清宫西暖阁中找常洛诉苦。

"不是臣临事委责,实在是臣年老体弱,力有不逮,臣唯恐耽误了国家大事,请陛下另择贤良顶替了臣吧。"

常洛问道:"孙先生这又是怎么了?"

孙承宗把刚刚毕自严的嘴脸惟妙惟肖说了一遍。

常洛笑道:"军中以熊廷弼脾气最臭,朝中以毕自严脾气最臭,现在熊廷弼没了,毕自严越发狂得没边了。不过也是没法子的事,谁叫人家是财神爷呢?相忍为国,孙先生捏着鼻子忍一忍吧!"

孙承宗冷着脸说道:"陛下要臣忍,臣怎敢不忍,但饥民却不肯忍。陕西地方催要赈济,户部却拿不出钱粮来,这可如何是好?请陛下唤毕自严来,问他是什么意思。"

常洛挠了挠头,唤曹化淳进来,问道:"朕的内帑还有多少银子?"

曹化淳答道:"不到二百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