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只有贺归知晓这位守寡多年的吴文氏背景深厚,乃是当朝总理王爷的亲女,虽然不受宠,但终究是真正的天朝贵胄,自己在行省督军一职上盘踞半生,再无上进空间,只有攀附这等权贵,才有希望提升,这才是他不顾吴文氏寡妇身份,死追烂打的原因所在。
吴家主母面色悲戚,喃喃道:“死了好,一了百了”,她丈夫在权斗中大败,带着全家返回善桥城老家,不久后重病身亡,这么些年,她与吴慧泉孤儿寡母相互扶持,也早就厌倦了余生。
“母亲!”一道靓丽身影冲入大厅,高声悲呼,趴在吴文氏怀中大哭。
“你好不容易逃到城外,何苦再来投入虎口”,吴文氏见到自家女儿,也是悲从心来,忍不住落泪。
“督军大人,还请收手,即刻班师回防”,又一位年轻军官跟在吴惠泉身后走来,劝诫贺归撤军。
“莫当龙,你不在城外编练大军,擅自进城,山匪冲营该当何罪!”,张衡岩站起身,指着年轻军官,声色俱厉。
莫当龙也是贺归手下三大副将,却是生性正直,不愿与贺归同流合污,一直受到排挤,而立多年,迟迟无法晋升。在大军洗掠善桥城时,多次劝阻,遭贺归厌恶,被安排在城外大营中看守,而贺归则带着董心宝与张衡岩在城内享乐。
“张衡岩,你们作为与匪贼何异?犹更甚之!”,莫当龙更加气愤,指着张衡岩对峙,他看不惯他们作风,一个月前受吴文氏托付,将吴慧泉带到身边看护,不曾想此番进城,发现城内宛如炼狱,怒火中烧。
贺归对吴文氏的拒绝本就生气,看到莫当龙阻拦,言语间也不客气,“莫副将,注意你的身份,大军剿匪未净,谈何撤军?”。
“倒是你,擅离职守,被这样一个女子挑拨就擅自进城,抛下大军不管,军纪何在?”。
“不要以为仗着有行省巡抚的关系,就可以胡作非为”。
莫当龙脸色铁青,贺归自己作为如同禽兽,反倒污蔑自己,他骂道:“肆意劫掠百姓,强抢民女,屠杀老幼,贺归,不要说朝廷纲纪,你心中能过得去?”。
“好,好,教训起我来了”,贺归扔掉丝绸,冷笑几声。
“来呀,将叛匪莫当龙拿下,斩首示众!”,贺归不想再对莫当龙保持表面客气,这位自诩高洁的副将,既然主动挑衅自己威严,不管背后有什么关系,也必须死。
反正在他眼中,这些人与鸡狗无异。
张衡岩率先出手,一刀砍向莫当龙后背,却被躲开,两人打作一团,掀翻数条桌案。
又有几名军官冷笑着出手,包围莫当龙,无他,在这群乌烟瘴气的兵匪中,你莫当龙洁身自好,就是最大的死罪!
“莫将军!”,吴慧泉惊呼,这位明眸皓齿的艳丽女子感觉是自己害了莫当龙,心中悔恨。
“大将军,董心宝死了”,一名兵士快步走到贺归身边,所说消息却惊人,吴文氏与吴慧泉母女离得近,听到后俱是一愣。
贺归不满道:“蠢货,死有余辜,脑子里整天只有淫欲,谁杀的?”。
“听他逃命来的亲兵说,是一个叫谢陈的年轻人”。
“谢陈?”,听到这个名字,贺归皱眉,思忖道:“有些熟悉”。
兵士恭敬回道:“就是隐匿的匪首,前几日董心宝还曾奉命去丁府索拿”。
贺归点头,不经心说道:“那还等什么,自己点兵去绞杀,拿头颅来见我”。
这名兵士还未领命,又有一人快步跑来,气喘吁吁,“大将军,出事了,有一名少年闯杀进来了,无人能拦!”。
“真是一群废物,这么多甲士拦不住一人,待此事了,所有看守不力的军士自己断手”,贺归更加生气,烦心事接连而来,他躁怒不安。
这下,吴家母女都听清楚了,眼中露出惊喜。
贺归就要走出大厅,亲自去城楼督战,宴厅大门轰然碎裂,一位黑衣被染红的少年背刀走入,身后,跟着一位白裙女子,踏着红云而来。
“本想,你们这些兵匪死有余辜,一刀砍死了事。想不到,还有一颗良心”,谢陈环视一圈,缓缓说道。
“哪怕只是有这一丝良知,也抵过千言万语”,少年长出一口气。
然后,看着司无疆,笑容玩味,“司府视我为山贼,不知现在看清匪首没有?”。
司无疆面色赤红,低头不敢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