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陈不甘心道:“他这小青葱一样的年月,不拿来磨练岂不可惜?”。
白藏只是扫了一眼,谢陈忙点头如捣蒜,“师尊安排定有深意,我这就带他过去”。
小男孩尹焰童不愿意,他心思敏锐,察觉到了谢陈一闪而逝的不怀好意,内心害怕,何况,这位师叔虽然换了行头,但皮肤黑糙,全是疤痕,眼神似刀一样锐利,显得凶神恶煞。
“不要怕,你若少一个手指头,他活不到明天”,白藏如此安慰。
回老松岭路上,谢陈跳脚大喊,“威胁,这就是威胁!”,他想不通,思不明,自己这根割阙山的独苗怎么就摇摇欲倒,很显然,白藏对这位尹焰童很上心,百般呵护,与谢陈是截然不同的待遇。
更过分的是,谢陈竟然成为了保姆,还要照顾小男童日常起居,一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要看管这个小孩子,那吃喝拉撒、洗旧换新琐事缠身,如何修炼自身,突破翠仪?
“山主屁股忒偏,这还不到分家产的时候,就坐歪了”,谢陈越想越气。
尹焰童年纪小,走不动山路,拉扯谢陈衣袖。
“嗯,你干啥?”,谢陈低头看他。
小男孩经不得吓,看谢陈瘦黑猴一样的脸庞上偏眼睛瞪溜圆,活像吃人的虎豹,忍不住就要哭出声来,谢陈大惊,一把捂住他嘴,小声说:“不要哭,有什么事就说,动不动哭鼻子,还是男子汉吗”。
尹焰童怯生生说道:“师叔,我走不动,你背我吧”。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谢陈扭头看向左右,树大林深,正是杀人越货的好去处,他真想把尹焰童扔在这里不管,可远处草屋内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谢陈拳头握了又松,勉强笑道:“好说,来吧”。
他将小男孩尹焰童架在肩上,深一脚浅一脚爬山道。
“别说,小伙子火力壮,屁股上能烙饼”,谢陈走了一会,感觉肩膀上热烘烘,像是小太阳照耀,突然,他怒道:“尹焰童,你在我背上撒尿了?!”。
“没有,就一点,我实在忍不住了”。
谢陈站在原地,强行平复下暴怒的心情。
“师叔,你不生气吧?”。
“不气,一点都不气,你把尿撒在草屋竹床上我都不气”,谢陈猛翻白眼。
“哈哈,师叔,你当我傻,那是师公睡觉的床,不能尿”。
“别叫我师叔,你是我师叔”,谢陈无奈大喊,山主这是从哪里带回来的活祖宗,自己莫名其妙就升了辈分。
“明明我也是个十八岁小伙子啊”,他心里又不平衡了。
“对了,尹焰童,你是怎么认识山主的,又如何被带上山来”,这是谢陈一直奇怪的问题,白藏心情不好,他不敢多问,只能在小男童身上旁敲侧击。
尹焰童笑着说道:“师叔,你没听说过我吗,我可一直听他们提起你呢,北海谢陈,天纵之资,被师公看重带回割阙山,是不多见的俊杰”。
“想不到我在外面名头这般响亮”,谢陈有些得意,推辞道:“天纵之资就算了,当不起当不起”,毕竟尚未突破翠仪。
“你都是听谁说的这些?”,谢陈要打听清楚,一一记下,将来有机会定要上门拜访。
“我父亲、二师叔,他们经常提起”,说到这里,尹焰童有些伤感。
谢陈皱眉,想到了一些从未考虑过的事情,试探着问道:“你父亲是?”。
“我父尹度璟,是割阙山大弟子”,尹焰童大声说道。
虽然有猜测,谢陈还是一阵踉跄,差点把尹焰童摔下肩去,“完了,我不是独苗”。
“你父亲他?”。
尹焰童无声流泪,“父亲说割阙山不太平,带着全家跨海返回支援,路上遭遇伏击,战死了,还有二师叔,也战死了”。
谢陈一阵沉默,心中酸痛,对这些不曾见面的师兄,他不知说什么好。
尹焰童哭着说:“师公来了,杀光全部敌人,杀得好,我长大了也要这样杀死割阙山全部仇敌!”。
他虽然年幼,在谢陈肩上痛哭,但并不柔弱,内心里有雄心壮志。
谢陈不知,白藏曾与钱通评价自己一句略显俗气的话语,“虎豹之驹,虽未成纹,已有食牛之气”。因为他一年前便暗下决心,要斩杀曹隐甲为师尊出头,报大军欺压割阙山之仇。
而今日,骑坐虎豹驹肩头的小男孩,则是鹰隼试翼,飞羽未张,却有吞幽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