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背叛神明的理由还真是意外空虚。
两人聊天之间,白川氏的神官想要插话却无从谈起,其他人更加不敢打断,直到刚刚离开的乌帽男从人群中走出,手里还抓着另一个不断挣扎的身影。
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中,他把手里的人扔到了地上,露出还缠着绷带的脸。
严岛神社的神主,名字好像是叫滨良马,在幻境中遇到时对他抱有隐隐的敌意……同时,是火鼠裘的拥有者。
李武与他的两次接触都不算太愉快,第二次甚至还动起了手。
他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被乌帽男按住了肩膀,白川氏的神官皱了皱眉头,看向荷田步实:“荷田,这……”
“就是你放出了酒吞童子吧?”
荷田步实朗声说道,仿佛在人群中投下了一颗炸弹,质疑声和喧闹声顿时扩散了开来。
酒吞童子的骤然解封给仓促应对的神社联合留下的伤亡还历历在目,哪怕这些习惯和妖怪斗争的驱魔人士也绝没有轻易遗忘的道理,只不过暂时没找到罪魁祸首而已。
现在作为地头蛇的荷田步实突然拎出了一个嫌疑人,不管信不信,怀疑和审视的目光已经聚焦到了被压制住的滨良马身上,制造了巨大的压力。
他抬起头怒吼道:“你在说什么屁话?!”
“故意给自己制造重伤来洗清嫌疑,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苦肉计吧。没想到你平时一副粗疏的样子,实际上还是有点脑子的。”
荷田步实冷笑着指向李武手中的火鼠裘残片:“这位诛杀了酒吞童子的英雄在战斗中发现对方身着为你所拥有的火鼠裘,你要作何解释?”
滨良马颤抖着,视线在残破的红色布片和李武之间转来转去。
“怎么会……你……”
“说不定是不慎被人偷了?”
李武插话道。
“对!没错,就是在前天被人偷走的!”
他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大喊了起来,“我害怕被人耻笑,所以谁也没有说!请大家相信我!我没有放出酒吞童子!”
“你的意思是酒吞童子潜入了稻荷大社,然后就偷了一件你的衣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做?”
荷田步实嗤笑着,“这个玩笑可不好笑,还是说你认为自己的魅力有这么高,令鬼王也为之倾倒?”
这个应对实在太过糟糕,像极了被别人随口一句话钓上来自爆的反派,而荷田步实的嘲讽又恰到好处,因而在场氛围的流向已经从之前的怀疑倾倒为了相信滨良马就是和妖魔合谋的帮凶,有好友亲朋死在酒吞童子手下的人向他投来了愤恨的眼神,如果不是被周围的人拦着恐怕已经跃跃欲试地要手刃仇敌了。
一直沉默的白川氏神官开口道:“把他暂时关押起来,之后再审问吧。”
荷田步实摇了摇头:“白川阁下,与食人妖魔暗通款曲是不容赦免的大罪,何况他的行为不但造成了我等同僚的死难,更给杀死酒吞童子的少年英豪平添了不少麻烦,我建议趁大家都在场的时候尽快处理掉这件事。”
白川氏神官迟疑地看了李武一眼,发现他正饶有兴趣地拿手中的残布折纸玩。
他原本的意思是想把这件事放到神社联合内部讨论,毕竟出叛徒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但荷田步实暗示的问题也不容忽视,如果他们就这么带走了滨良马,真正和酒吞童子战斗,某种意义上帮他们收拾手尾的李武会怎么想?
至此,再无一人对荷田步实的发言提出异议。
他走到被按倒在地上,仿佛已经意识到结局已然落定,流露出绝望之色的滨良马边上蹲下,手中亮起一团微光,即将吞没对方的脑袋。
“等一下,我亲自来可以吗?毕竟确实给我制造了不少麻烦。”
李武举起了手,周围的巫女神官们纷纷侧目。
“这位野生大佬好狠啊,竟然还坚持要手刃滨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嘘,慎言,我听说传说中有人专门修行号称杀意波动的古拳法,杀人就能变强,说不定这就是实例。”
他瞪了后者一眼,声音很快平静了下来。
荷田步实恭顺地让开:“那在下就不代劳了。”
死里逃生的滨良马复杂地看着李武,苦笑一声:“你要杀就杀吧,但我确实没有释放酒吞童子。”
“我问你,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的敌视从何而来?”
李武问道。
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严岛神社的神主隔着厚厚的绷带,迟疑说道:“因为市杵岛姬大人在灵视中降下谕旨,声称你身上带有接近异国妖邪的气息,让我要小心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