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陪着笑,静静听着,也不言语。

周进似是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了,略微回了回神,“有时候午夜梦回,我也忍不住会想,这官当多大才叫大啊。”

“贤契,我要摆正位置,你也要摆正位置,凡事多思量,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对上周进的眼神,范进忙不迭道:“请恩师放心,我不会行差踏错,走上歧路的。”

这是在授官之前,周进这位老师给予他的忠告,他自然会铭记于心。

周进笑着点头,“那便好。”

他这辈子,见过太多满腔抱负的人,为了科举散尽家财,乃至是一贫如洗,一旦当了官,什么兼济天下,为国尽忠的抱负就全忘了,满脑子都是使劲刮地皮的想法。

回本之后仍不满足,径直迈入贪婪与私欲的大门,一步步深陷,最终化作火星,璀璨片刻便彻底黯淡。

周进自信自己没有看错人,但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辞别了周司业,范进并没有直接打道回府,而是转道去了鸿胪寺学习礼仪。

鸿胪寺的含权量不算高,即便是鸿胪寺卿,也只有正四品,换言之,鸿胪寺是一个正四品衙门。

平日里,鸿胪寺负责的,多是朝会、宴席、祭祀、礼仪等一应诸事。

金胪传榜之后,新科进士们须得连续三日到鸿胪寺点卯,学习一个时辰的礼仪。

三日礼仪之期一过,便可正式参加朝会,向嘉靖帝谢恩。

“范大人来了,这是您的朝服官印。”衙役恭敬地把朝服和官印递交到范进手上。

范进漠然接过,手上下意识摩挲了片刻。

此次授官倒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毫无意外的,他被嘉靖帝授予了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