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如果没有什么吩咐,那我就先下去忙活了。”伙计把一条干净的毛巾悬在热水盆边缘,停留片刻,缓缓说道。
范进道了一句多谢,便不再管他。
伙计会意,当即带上房门,缓步退了出去。
范进洗完了脸,稍加整理了一番桌子上的翻得卷了边的书册,把砚台和笔墨收好,行至铜镜前,映照一二,自觉并无失礼之处,这才推开房门,缓步下了楼,准备享用早饭。
“昨儿个大家可休息好了?”范进坐在八仙桌前,随口问了一句。
众人俱道一切皆好,唯独胡屠户揉着太阳穴,一脸郁闷,“这客栈的酒水有些门道,喝时觉得痛快,酒后却头疼欲裂,甚是恼人。”
边上恰巧经过的伙计掂了掂肩上的毛巾,解释了一句:“回客官的话,咱们店里的酒都是掌柜乡里自家酿的呢,有口味烈的也有口味寡淡些的,不过这天寒时节,烈酒是最暖身子的。”
对此,胡屠户倒是不反驳,难得点头。
他此时之所以头疼欲裂,完全就是昨晚与其他风雪夜行客拼酒,饮酒过度,一晚宿醉,鼾声一片,待到清晨酒醒,尿意上涌,这才清醒过来。
“大家先用些早饭吧。”范进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羊杂汤、烧饼、并一碟小菜,招呼了一句。
众人闻言俱是遵从,胡老爹更是不跟贤婿老爷客气,喝完一碗羊杂汤,当即亮了亮碗底,招手让店伙计再乘一海碗来。
待到用过早饭,范进腹中暖和,看向众人道:“左右天已放晴,雪化了大半,昨日又舟车劳顿行了一日,今日早间,大家俱可以各自休息,或是出门逛逛,待正午时分,再出发。”
他也不是什么黄世仁,只知盘剥不知体恤下人,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他还是省得的。
得了他的准许,众人皆是各自欢喜。
倘若有的选,谁愿意冒着雨水积雪行路?
范进自然也猜到了大家的想法,只不过御下之道,讲究松紧有度,无论是一味宽厚,还是一味严苛,皆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