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马车在前,一人一骑在后。
费序心中翻江倒海。
妄他自诩读破万卷书,却不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原来唐吟的从前竟有那么多不堪回首的经历,原来她小小年纪,竟然经历了那么多。
他一会儿似油煎,一会儿似火烤,一会儿又似坠入万丈寒潭。
全身乍冷乍热,煎熬得坐立难安。
直到暮云关遥遥在望,他忽然醒悟过来。
不对呀,唐吟若见到男子就如坐针毡,怎么能好好做生意,怎么跟三教九流打交道?
就说暮信大婚那日,她帮着云枝迎来送往,也不曾见丁点勉强啊?
若真的面对男子便身心煎熬,反正她又不愁生计,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或者干脆皈依佛尘岂不一劳永逸?
到底是她夸大其词,还是全都是骗他的?
费序想,一个女子不会用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所以,他的爱慕还未说出口,便被拒绝了。
是他的错,若不是他无法克制自己,唐吟不会揭开这段陈年伤疤。
兴旺路口,费序唤住唐吟:“大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唐吟已经恢复如初,从马车上走下来,对寒星道:“你先回去吧。”
寒星咬着嘴唇:“我在前面等你。”
这是黎明前夕,偌大的城池最安静的时刻。
天地间一丝风也没有,仿佛时空都凝滞了,只一轮残月悬挂天边,启明星静静陪伴。
费序牵着马:“我自小失去父母,叔伯姑嫂供我长大读书,自知家贫,不打算娶妻。”
唐吟不知如此,暗道自己原来是自作多情了。
费序忽然轻轻一笑,抬头望向夜空:
“有的人虚有其表,却干尽猪狗不如之事,心思肮脏龌龊;有的人伤在外表,却心地皎洁。”
“如果因为我,让你想到伤心事,我很抱歉,可大姑娘于我而言,便如那天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