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自他十岁“自愿”出世后,也是最近才被爷爷放了出来。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陌生,也不知当年跟着他一起嬉闹的孩童们现如今都成什么样了。
只怕是如几位长辈所言,也是同他这般“人模狗样”了。
镜中渊心中自嘲的想着。
沉吟片刻,收回思绪,镜中渊转身吩咐鸢儿去取几坛阁中珍藏的玫瑰月水酿送上楼去,随后自斟了一杯便抬首开始观察大堂中落座的众人。
不出所料,一眼望去,且不说蛮心、怒海、天灵、梦棘这四家顶阶世族皆至,基本大陆上有些名姓的大族都派了人,出席此次的冠礼。只是这座次安排的倒是反常,大堂之中,掠食性血脉传承的世族落座于右,植食性血脉传承的世族则安排于左。
“这座次安排的……真不愧是叔父的手笔。”
镜中渊皱了皱眉头,心中已然明了。
大陆自古以左为尊,又由于血脉传承的关系,掠食性血脉传承的世族与植食性血脉传承的世族生来不相对付,两派历史上更是爆发过数次战争,单是大陆现今的格局便是最好的证明。即使现在大陆相对和平,但是两大血系的世族及其子弟的相互歧视、相互鄙夷仍称得上是根深蒂固。
所以明眼人都能看出,本身作为掠食性血脉的顶阶世族之一的镜家举办的这次冠礼确是耐人寻味。
“高棘玄重山携子来贺。”
此声一传入堂中,大堂中大半来客都起身望向门外。
“你父皇来了,听起来好像不知道你在这儿啊。”
镜中渊看向自己旁座突然正经的玄师月,些许兴灾乐祸的说道。
玄师月:“………”
玄师月刚想着该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堂外又传来声响,立刻屏息凝神,细听起来。
“镜兄,重山来迟了,适才赶来,宫里传音说发觉小女房中无人,一时心急,多亏镜兄告知,不然玄某今日怕是要辜负镜兄盛情了。”
“无碍无碍,重山老弟能来已是莫大殊荣,谈何辜负一说。至于小公主,尚且年幼,顽皮些也属常情,无事便好,我已经差人安置妥当,来来来,老弟快快上座。”
少时,一名中年男子带着一名十岁左右的少年跨入大堂之中。中年男子姿貌雄杰、颜如渥丹,一幅不怒自威之态,让人顿生敬畏之心。
堂内原先起身的众人一见,纷纷拱手行礼,但中年男子则颌首示意,并未回礼。
众人见此却并未多说什么,一幅习以为常之色。
玄重山,高棘一族族长,南部联盟之中唯一存在的世俗帝国之主、主掌军政;与主掌商财的米拉西斯一族族长并称“世俗两皇”。
镜中渊见众人落座,又用余光瞥见旁桌几乎要把头埋进板栗壳里的玄师月,不由得笑了笑,便起身向男子行礼。
“嗯?是中渊贤侄儿吧,许久未见,孤差点都认不出来了,快快,让孤好好看看来。”
一见行礼之人是镜中渊,玄重山立刻面容舒展,一副美髯都伴随着笑声抖动起来。
镜中渊闻言便起座向其走去,顺便一把提起埋在一旁,用板栗在桌上画圈的玄师月。
玄师月:“?”
玄师月:“!”
玄师月捂着头上的两个新板粟回了桌。
两人寒喧了几句,玄重山突然一愣,像是想起什么问道:“贤侄,听闻你叔父说月儿是自己跑来的,但孤从未带过她来此,你说她又怎会识得来路?”
镜中渊听到此言也是一楞,随即下意识望向玄重山身后一直沉默的少年。玄重山见状回头,这才发觉自家的犬子今日似乎过于稳重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们,认识?”玄重山眯起了眼,有些疑惑试探着问道。
镜中渊:“………”
玄卫司:“………”
玄重山:“………”
镜中渊心想:这可太认识了,若是知道他的好大儿三年前一次误打误撞被自己私放入闭关的山头,相见恨晚称兄道弟、上论天地下谈古今,还有隔三岔五为他逃学出谋划策是自己;近一年更是连带着他的小棉袄有样学样,只怕是一个好贤侄儿都叫不出来。
镜藏明看着宾客大多就位,便折回大堂之中。不成想一进门就看见三人面面相觑,不由得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重山老弟,还有卫司,快上座吧,典礼一会儿就要开始了。”
“罢了罢了。”
玄重山听得镜藏明的催促之意,便摆了摆手,也道:“贤侄儿先回去吧,等典礼事毕再说与孤听听吧。”
说罢便带着玄卫司入了座。
冠礼,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