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贵坐在火盆边,闷闷地抽着旱烟。他心里七上八下,既后悔自己今年退出了村民小组,又担心支书会记恨自己,明年不让他家加入。他心里暗暗琢磨:“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可这年头,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老头子,你就是心眼太多了。”李家贵的媳妇李惠然在火盆边纳鞋底,看着闷闷抽烟的自家男人,实在是忍不住说道,“李支书是那种人吗?你要觉得不行,你去支书家赔礼道歉去。”
李家贵闷闷地抽着烟,他今年不过四十岁,在七十年后这个年纪的人不算大。但是在这个年代却可以称一声老了。他叹了口气,说道:“你说我心眼多,心眼不多能行吗?心眼不多,家里的家伙什是怎么攒下来的?你说我心眼多,我心眼不多早就让人给吃掉了!”作为从民国时期摸爬滚打过来,还当过砖窑管事的李家贵,自然有一套他自己的人生哲学。
李家贵的媳妇李惠然却道:“你就是喜欢瞎想。我和你说了,你有空和我一起去听听支书念书念报纸,新中国了不兴你民国那一套了。”
“你懂个屁!”李家贵回头哼哼了一声。
李惠然一个鞋垫砸在李家贵头上,李家贵绰起鞋垫准备砸回去,他家来人了。
“哟,这么热闹呢。李家贵,咋的,准备在家里上演全武行啊?”李抗日站在一旁看着李家贵,笑着调侃道。
李家贵立马变了脸:“没,没。支书,我媳妇让我试试鞋底大小呢。我比一下。”
“拿来,这是给孩子的,不是你的。你比个屁!”李惠然站起来,一把将鞋垫夺了回来。同时骂了一声:“老头子,你不是要和支书道歉吗?现在就是时候,别干杵着不动啊。”
转过头来,李惠然又一脸笑容地对李抗日和张集道:“支书,你们坐。我给你们烧些热水喝啊。”
看着李惠然去了伙房,张集才笑道:“这婶子看着够泼辣能干的啊。”泼辣用在这里是个好词。
李抗日也笑道:“是啊,李惠然婶子是个泼辣爽利的性格。不然就李家贵你这心里动不动就是各种弯弯道道的性子,在村里早就不受人待见了。”
李家贵还能怎么说?只能是呵呵陪笑了:“支书,还有这位同志,你们坐,坐。支书,我之前退出……”
“呵呵。”李抗日笑着打断了李家贵的话:“我还不了解你,心思重得很,总喜欢想东想西。要是今天我不来,或者惠然婶子不逼你去找我,你是不是要把那点小九九烂在肚子里?”
李家贵的心事被说穿了,不好意思地笑着。
李抗日半恼地说道:“李家贵啊,李家贵。你都四十的人了,我都要叫你一声叔,你怎的就不能把你的那些心思用在正道上,净想些有的没的。你啊,真该多听听惠然婶子的。”
“呵呵,呵呵。”李家贵干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