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手拿着一件薄氅衣，帮忙披在他身上。

"陛下，夜深风凉，还是回去等吧。"

楚裕无动于衷，这些天做最多的便是无奈叹气。

"程公公，你身为宫中资历最深，打小进宫便是伺候天子的，这一路走来，你可曾有遗憾？"

程老太监也不由得感叹，"老奴六岁进宫，十七岁才跟着先帝，尽心尽力地伺候，一晃几十年过去。"

"今昔已是黄土埋半截，终归看透许多，谈不上有何遗憾。"

"若真有，那便是不能为陛下分担苦痛。"

楚裕的视线慢慢收回，俯视寺庙周边的火光，淡然轻笑："生老病死，世间百态，就算不中这个毒，周身豺狼虎豹，视如肥肉唾手可得，朕也难坐这个高位啊。"

火光在不断移动，四面八方地涌来，包围着整个寺庙，云卫军齐刷刷拔刀挡在各门前。

程老太监顺着瞧下去，倏然警觉地喊着："陛下，那、那些是……"

他的笑容依旧，惨白的脸缓缓扭过来，幽幽道："程公公何故如此惊讶？"

程老太监一时疑惑，"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楚裕再开口，下面迅速地打了起来，刀剑铮铮作响，甚至乱箭飞舞，片刻间的功夫就已是混战一片。

"陛下，定是逆贼追过来了，老奴先护送您离开。"

程老太监说完就直接拽着他的手臂，急切地欲拉走，一个转身时，迎面传来"咻"的一声，残影掠空，破风而至。

顷刻间，正面中箭！

楚裕抬眼看去，不远处楼道处站着个持长弓的人，檐下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光辉也是一晃一晃的，但足以照清对方的容貌。

正是他记挂已久的人。

"皇姐……"

楚嫆拿着弓箭快步跑过来，瞧他苍白的脸色，整个心弦都紧紧绷着，立马伸手给他把脉。

不擅医术，但简单的脉象还是会看的，仔细一把，竟发现并不像传言那样油尽灯枯……

楚裕上下打量她，确认毫发无损后松了口气。

她还想追问，边上中箭倒地的程老太监却动了。

楚嫆拉着他后撤几步隔开距离。

青黛紧接着跑出来，"殿下，人都被控制住了。"

说罢，眼尖注意到趴地的人衣袖中藏有什么东西，像是要行刺。

青黛来不及多想，挽剑反握，瞄准了直接抛出去。

长剑飞速而去，精准无误地刺入程老太监的背脊。

渐渐的人咽了气，手中攥着的东西随之滚出来。

赫然是一枚来不及拉扯的信号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