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过三巡,皇后终于说到了正题。
她先是感叹了一句:「这一年年的过得可真快啊,一晃半年都快过去了。」
半年啊……
慕珍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闪烁,轻轻应了声,并没有接她的话茬。
皇后本也没指望她会回答,话锋一转承上启下,似是在抱怨又似乎是在试探些什么:「再过不久各地官员就要进京述职了,届时又要大办宴席,一想到这件事,本宫就头疼得厉害。诶,听说今年述职边疆那儿也会派人回来,想必皇叔应该会很高兴吧。」
来了。
这才是皇后今日的目的。
方才她说到半年这个时间节点的时候,慕珍心里便隐隐有了猜测。
大燕有条律例,地方官员及节度使每半年就要进京述职一次,以供皇帝检阅。
从前先帝在时,边疆那边来述职的都是萧玠,后来他留在了京城,便由他的部下顶上。
再后来,新帝即位,头一年边疆那儿还会派人过来,之后的几年他们便以路途遥远,大燕边境不能无人镇守等理由推脱,只是派使者呈交一份述职表。
坏就坏在,这份述职表不是直接呈到安初帝面前,而是先送到了摄政王府。
尽管萧玠当机立断带着述职表进宫负荆请罪,但是安初帝的心里到底还是留了个疙瘩。
一方面他懊恼自己所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边疆那些将士对他只是表面顺从,心里认的唯有萧玠一人;一方面他又庆幸两地相距千里,联络不便且目标庞大,若是有什么异动,他也能很快发觉,控制住萧玠。
而今年,他们却破天荒地派了人来。
也不怪安初帝紧张,怕就怕在述职是假,与摄政王府暗中勾结是真。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会生根发芽。
慕珍无奈笑笑。
难怪萧玠都已经将虎符交了出去,成了个闲散王爷,安初帝还对他们如此忌惮。
原来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从未信任过他们。
皇后见她久久没有言语,有些拿捏不准她的意思,但又不敢问得太急,怕她看出什么破绽。
慕珍回过神,表明了他们的立场:「也谈不上什么高兴不高兴。毕竟清鸿现在是个闲散王爷,边疆那边派不派人来与他又有何干系?而且他从不会将朝堂上的事带回家里,我也不甚清楚。于我们而言,现在最想做的就是陪着绵绵好好长大。至于其他——」
她笑了一声,反问道:「与我们有关系吗?」
皇后像是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怎么没关系呢,如今大燕哪里离得开皇叔。」
慕珍垂眸:「不敢。圣上贤明,大燕在他的治理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前些日子清鸿还说想要歇歇,去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
皇后装模作样地说了几句挽留的话,都被慕珍挡了回去。
最后她十分惋惜地摇摇头:「既如此,本宫也不好强求。本宫会寻着机会告诉圣上,让圣上裁决。」
「多谢娘娘。」
——
夕阳西下。
慕珍终于出了宫门。
她回头看了一眼巍峨嵩峻的皇城,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