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给停灵了三日,许她以太嫔份例安葬,可谁让她遇到了中宫公主周岁这样的大喜日子,只有内务府和太常寺悄摸的给她葬了。”
“就她这样,生时能有俸禄,死时能有个正式丧仪的人,结局还是好的。那些没有声息宝林选侍,丧仪都不必大办,当日一副棺材,直接塞妃陵角落了。”
贺夫人苦口婆心说了一大堆,敏贵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心里,她只有一搭没一搭扣着贺夫人今日所带荷包上的花样子。口中含糊道:“母亲说的这些,女儿都是明白的,只是心里难受罢了。”
贺夫人揉了揉敏贵人的脸,哀叹道:“后宫和后宅都是一样的,体谅夫君、孝顺公婆、交际应承、什么都少不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圆满的一生。”
“若是贵人觉得难受,便想一想你兄长,他还长你六岁,好不容易得了进士,如今不过是七品翰林,贵人如今都是五品内命妇了。你们兄妹要是再见,他都要先给贵人请安。”
敏贵人以前性子活泼,在家没少被兄长管束,此刻听母亲提起兄长,心里酸涩,面上也要装作被母亲所言逗笑,撑着笑脸和母亲打趣道:“不止兄长呢,还有堂姐,从此以后,他们都不能再动不动就讲我了。”
“我的迎月啊!”贺夫人见过女儿心无阴霾真正开怀的样子,怎看不出她的强撑,她转头擦去眼泪,再也说不下去大道理了。想了又想,把荷包里从家里带的银票都掏了出来,又褪下双手的金钏,“这银票是你父亲让我带的,他说永乐宫日子不好过,若有使人的地方,还是银子好使些。还有这对手钏,单个都能拆成三个细镯,把它分开赏那些体面宫人管事,也不掉面子。”
今日不止敏贵人借此见了家人,许美人的祖母太傅夫人,也被宫中宴请。
许美人送祖母出宫之后,一眼便见敏贵人双眼泛红,知道她是哭过了,挽手问她,“妹妹见了家人,心结可消了?”
敏贵人虽是被身边的人推着向前,可她自己也想要走出来,跟母亲吐了怨气,又被母亲如闺阁时开导劝解,她扬眉笑道:“许姐姐难道不知?我今岂是轻生者,只为从前死过来。”
日日与敏贵人相对,终于见着她走出阴影的样子,笑意在许美人眼中掠过,如同初夏之风吹过湖水,荷花已待静静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