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在这受尽冷眼、诬陷、折辱;死后,那点仅剩的尊严,也被那男人无情践踏,碎成粉末,一丝一毫都未给她留下。
“你们下去吧。”
海兰嗓音平平,听不出波澜,却仿若一道赦令。
老嬷嬷一直紧绷的心弦瞬间松开,如蒙大赦,连声道谢后,弓着腰,脚步匆匆退出殿外。
几个随行小丫头见状,也忙不迭敛了裙摆,鱼贯而出,一时间,殿内只剩海兰孤身一人。
她仿若被钉在了原地,身形凝滞,空洞的目光在空旷殿内游移,满心悲戚汹涌翻搅,却似被浓稠泥沼困住,久久回不过神来。
良久,眼眸里的哀痛像是被点燃的引信,缓缓化作灼灼怒火,死寂的双手也渐渐有了力气。
海兰牙关紧咬,猛然攥紧双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旋即猛地拂袖转身,裙摆烈烈,裹挟着一腔倔强愤懑,大步流星朝永寿宫奔去。
永寿宫宫婢还不及阻拦、通报,海兰已如一阵疾风般闯进内殿。
这突如其来的闯入,惊到了众人,屋内气氛瞬间绷紧。
正坐在榻边,悉心盯着永琰习字的嬿婉,手搭在永琰肩头的动作微微一滞,继而不慌不忙,徐徐抬起头来。
目光扫过海兰满是愤怒的面庞,眉梢轻轻一挑,神色间闪过一丝讶异,却很快恢复了从容。
“永琰乖,额娘这会儿有事同你愉娘娘说,你且随姑姑先出去吧。”
嬿婉轻言慢语,抬手温柔地摸了摸永琰的头,眼中含笑,示意他莫慌。
永琰乖巧地点点头,起身跟着宫女退了出去。
屋内一时静谧无声,唯剩海兰粗重的呼吸声与嬿婉若有所思的目光相互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