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里,周廷衍剥开一块巧克力吃下。
又缓了好久,跌跌撞撞四处找了婚戒未果后,终于认命地入了海。
他几乎在濒死的状态下,不停地游, 不停呛水,反复上升与下沉,终于从岸边游向了远处的船。
那是他唯一能回家的希望。
周廷衍不记得他是怎么进的驾驶舱。
只记得双手刚搭上船尾舵,还没等启航,茫茫海面就在双目中愈聚愈黑,最后消失了边际……
再一次唤醒周廷衍的,是舰载机的嗡鸣。
它不停在渔岛上方盘旋。
一圈又一圈,久久不肯离开。
明明灭灭的机身警示灯中,周廷衍看清了机身编号。
来自于他的舰厂。
周廷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船灯点亮。
再吃下唯一一块巧克力,补充些微能量后出了驾驶舱。
还没等站稳,“呼通”一声,那道长身倒在了船舷边。
那时候,天是海,海是天。
二者交缠旋转,不分海与空。
周廷衍在反胃的眩晕中,勉强抬起右臂,打了一个“可以启航”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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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冬色料峭。
暮色浓染。
周廷衍醒了,手上埋着留置针,窗边输液架上挂了好几个空瓶子。
左肩还在隐隐发痛,全身乏力。
他从未觉得这么累。
哪怕和温沁祎变着花样儿做一夜,也不会累成如此。
周廷衍目光所至,头顶一盏双圆湖吸顶灯。
眼角余光里是米灰色窗帘,微微透进傍晚的夕光。
周廷衍这样静默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家里,在四合院。
他试着转脸,肩膀倏地扯出几丝撕痛。
但是下一秒,周廷衍眸光无比柔和,夕光落进了一般。
原来,是温沁祎侧卧在他身边,静静睡着。
双手交握在一起,其间胡乱缠着他的蛇骨串。
她瘦了。
锁骨凸起更明显,项链吊坠刚好掉在骨窝里,静静卧着。
长睫柔柔扇下来,娇俏嘴巴轻轻闭着,睡得很香。
在周廷衍眼里,温沁祎像个在做美梦的孩子。
可是,上一秒孩子,下一秒妻子。
看见温沁祎,身体就不由自主想向她靠近。
周廷衍试着动了动右臂,忍着痛,用指腹轻柔地刮了刮温沁祎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