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放粮的消息在村中传开,赶来文宅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一些光着屁股的孩子,也跟屁颠屁颠的跟着家人跑来了。村民们的眼神,也由之前看向花厅时透露出警觉、防备,变成了喜悦和感激。有白拿的粮食,百年难得一遇,这种喜事谁会不开心?
很快,前院堆着的粮食就被一扫而空。想一想就明白,近百户的村子,之前林宗泽他们从粮仓中搬出来的几十袋粮食肯定不够分。后面赶来没分到粮食的村民开始在前院聚集,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则时不时的望向花厅。
“老哥,你看看外面。”发现聚在前院的村民越来越多,许山海不禁有些担心。
“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林宗泽有些惊讶。
“嗯,这村子不小,那几十袋粮食肯定不够分。”看到院中人头攒动,许山海估计整个村子的人不会少。
虽然,侧院粮仓里还堆着满满的粮食,但是想到粮仓那儿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尸首,许山海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干脆把粮仓放开,让他们自己去搬。”反正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剩下粮食林宗泽也不再心疼。
“古语说‘不患寡而患不均’,意思是,拿到的东西不要紧,但是不能分配不均。”如果分配不均,势必再村民中引发矛盾,甚至演变成冲突,那是许山海不愿看到的局面。
“把那个甲长和保长找过来,告诉他们,粮仓里的粮食一半分给村民,但是要他们组织起来,确保每一户都能拿到。不然,任由村民一哄而上,会出乱子。老哥,你觉得怎么样?”许山海觉得,以保长、甲长在村中的威信,解决这点问题没有难度。
“行,老弟,还是你的脑子转得快。”林宗泽不假思索的同意了许山海的想法。
找来罗甲长、黄保长,许山海把自己的想法一说,二人立马点头答应。由他们来分配粮食,这种在村民中树立威望的好事,他们怎么可能会拒绝。
说话间,何一手、罗里达赶着马车回来了,来回四五十里的山路,到了山洞还要卸车,一趟下来,把两人累得够呛。
见此情景,许山海赶紧招呼罗甲长,要他们挑几个青壮,帮忙往马车上装粮食。当保长宣布,一会儿接着放粮,村民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以至于罗甲长提出要找人帮忙装车时,人群中立马站出十几个精壮小伙。
这边厢,花厅里的林宗泽耷拉着脸,一脸的无可奈何。
他的面前,站着三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女孩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双手被绑的卢管家和师爷则排在她们身后。
这几个女眷是吕耀辉从文家后院带出来的,都是文家的下人。
那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几年前丈夫病重,卖尽家产最终也没把人救回来,最后把两个儿子交给族中的叔伯兄弟,自己卖身给文家做了佣人,拿了卖身银才草草的葬了丈夫。
另外的三个小女孩,要么是从新宁州的流民中买来的孤儿,要么是从欠租的佃户家中强行抢来。一纸卖身契,自己都还是孩子的小姑娘,成了文家的丫鬟,没日没夜的伺候着文昭象一家。
眼下,如何处置这些文家的下人,让林宗泽头疼不已。
卢管家和师爷,虽然帮着文昭象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但终究只是被指使的狗腿子,罪不至死。况且,后面处理文家的田产时,还能派上用场。待把所有事情处理完了,放他们一条生路也无大碍。
那几个丫鬟和佣人,本就是苦命人,林宗泽原本打算,每人给几贯钱,打发她们回去投奔亲人。
谁知,询问后得知,妇人之前签的卖身契是“死契”,除非有主家开出的释奴文书,不然即便林宗泽放她走,她的亲友也无人敢收留。
三个丫鬟的情况也差不多,并且,要是林宗泽让她们离开,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走出去不到十里地,说不定就被歹人祸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