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虚妄的谎言

唐绫抬起头,看着院子里的海棠花,祁霄,花开了。我要回家了。你也该回去了。

泣涕零落、眼泪婆娑,唐绫恍惚中看见了祁霄,他骑着高马,垂眼睨着,倨傲得惹人厌。唐绫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如果他早知道会爱上这么个混小子,那时候他定会多看他两眼,再多看他两眼。但愿只如初见……不曾爱便无处生恨。

唐绫抬手抹泪,一遍一遍执拗地赶在眼泪滚落之前擦掉。分明是他自己爱上的、又要背弃的,他哪里有资格哭。

青岚藏在角落里不敢出声,更不敢上前,他从没见过唐绫这个样子,失魂落魄地泪流不止,他的公子是一贯镇静沉稳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唐绫在廊下坐了一个时辰,青岚在远处默默陪了一个时辰,直到叶淮回来。

“……公子,按你的吩咐,都准备好了。”叶淮站在唐绫身后,离他一丈远,他不敢上前靠近唐绫。

唐绫起身点了点头:“知道了。”

唐绫回到屋里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衣服,把自己收拾好了。他走到书案前,想给祁霄留书一封,可提笔迟迟落不下,倒是墨滴落在白纸上,留下一团黑慢慢晕染开,然后又掉了一滴,透明的水渍紧挨着那团墨迹,慢慢溶在一起。

唐绫搁下笔,将宣纸团做一团扔掉。最后只在案上留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他之前刻的印章。他没有什么可以给祁霄的。原本他就什么都给不起,给他的都是虚妄的谎言罢了。

被关押在霸山牢房里的韩潮生已渐渐被人遗忘,看守他的人日渐松懈,说起陈恒马上就要到霸山的消息时甚至都不记得韩潮生就在隔壁牢里什么都听得见。

叶淮趁着守卫换班松懈的时候悄悄潜入将韩潮生偷了出来。

“你是谁?”韩潮生的第一个问题当然是问叶淮的身份和来意。

“小人是占事处的,一直在霸山,只是小人势单力孤无法作为。我听到消息陈军马上就要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小人能做的只是救将军出去,请将军带信给许证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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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潮生并不十分信任叶淮,但眼下他别无选择,就算是陷阱,他也必须搏一搏,如果他死那便死了吧,但倘若有一线机会能给许证通风报信,他拼死也得出去!

叶淮想办法支开了值守溪渠的守卫片刻,让韩潮生钻入溪渠逃出霸山。

放走了韩潮生,叶淮将星罗卫都聚集到了唐绫的小院里,他们只等许证向霸山发动猛攻。

入夜后白溪桥来了一趟,给唐绫送了一壶酒,说等陈恒大军到了,他们就能喝一口酒,憋了四个多月都快把兄弟们都憋死了。

唐绫笑着嘱咐了白溪桥一句:“还是谨慎些的好。”

白溪桥大笑:“是是,决不偷喝。”

唐绫难得的亲自送白溪桥出去,望着他骑着马消失在街巷尽头,唐绫才说出口:“对不起。”

深更半夜,唐绫算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带着青岚、叶淮和星罗卫悄悄离开了小院子,像韩潮生一样,从溪渠偷摸离开了霸山。

自从许证围霸山,白溪桥在溪渠围堵过许证好几次,打得许证灰头土脸不敢再来。溪渠狭窄就算许证的人能从溪渠进来也进不了多少人,不出十丈就会被守卫绞杀,久而久之,溪渠的防备便也松懈了下来。当然,这其中也有唐绫的安排,为了能让他自己离开。

离开霸山很顺利,但唐绫他们是从溪渠离开,并没有马匹,还要在山里走一夜才能到星罗卫安排接应的地方。如果白溪桥他们及时发现唐绫逃了,要追上他们很容易,但许证的大军在白溪桥发觉之前就到了,攻防之战再次打响,再无人顾及唐绫。

许证见到韩潮生的时候整个人懵了一下,他没想到韩潮生还活着。而唐绫之前仿造韩潮生笔迹写给许证的降书让许证无法再相信韩潮生。就算许证愿意信,他手底下的齐军也不信。

但定远军南下的消息又让许证不得不着急起来。霸山久攻不下已不能再拖。韩潮生能从溪渠逃出来说明陈军因为援军马上就到的消息而松懈了防备,是个好机会。

韩潮生不知道降书之事,但他知道自己被俘虏四月之久许证疑他也是应该,于是自请领两百人趁夜遣回,炸开溪渠。

许证没多犹豫就准了,给韩潮生拨了两百人。韩潮生一走,许证又点了两千人,命一个副将带上火药偷偷摸到南城门下,韩潮生如果能炸开溪渠,他们顺势将城门炸开。当夜,许证又一次强攻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