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回头看了看慢慢走着的巧缘,他好似步子没停过似得。方才那一切并非幻象,手中的金性喇叭便是证物。
季通摇摇晃晃似醒非醒,“少爷怎地走得这么慢,前面的车队都要追不上了。”
杨暮客没好气地说,“巧缘吃得太多,跑不快。你催什么催,过桥需要小心谨慎。冲出了桥栏杆,落到江中怎么办?”
“您有理。”
季通闭上眼睛尝试打坐入定。
车中飞出来一条小蛇,玉香开口说,“道爷刚才遇见了邪障。婢子帮不上忙。”
杨暮客叹了口气,“幸得天上护法游神相救。但这遭也不知是头是尾。”
“那邪障是鬼王法力所化,婢子修为低浅,只能勉力护住马车不被阴风毁伤。”
杨暮客摸了摸腰间的傩面,没有?嘶……果真是差了一点儿就着了那老鬼的道。“贫道傩面所化青丹是否还在你那里?”
“自是在婢子这边。”
杨暮客看了看手中的金喇叭,金喇叭也化作一颗金丹。杨暮客嗤笑一声,咔嚓,将那金丹捏成了金粉。金粉化成了黑雾。这黑雾是臭肺?还是那李甘的戏法?
玉香真灵疑惑着看着他,“这是?”
“许是贫道当时的一颗赤诚之心。”
“那道爷为何要捏碎它?”
杨暮客言语犹疑,“一时起兴,算得上真心么……”
大江哗哗水声,江风高寒。
杨暮客跳上了马车,季通东倒西歪的身子坐正了。
肾水通了是真的,但雀阴仍旧未醒。
如今补水不需再用玉香帮忙,杨暮客伸出一指,河中水炁聚集而来。将那些水炁吞入口中,以心火炼之,化作无根水,走胃经,入肾经。与心经流转。滋润五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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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噼啪啪,杨暮客的发梢竟然有些化作了干土飞散。新旧交替,头上的发箍掉了下来。
杨暮客伸手挽发髻,但头发竟然出了油,发箍小了些,不大合适了。没办法,将背上的宝剑取下,在手中化成了一根桃木簪子。杨暮客把头发分两股,挽成了混元髻,插好簪子叹了口气。
体生毛发。这便是化人再进一步。可不能出了差错……
想到那鬼域中李甘说得话。他杨暮客就是背离大势之鬼。人道之变,这大鬼闯入人间想要重新化人。难怪路上不见多少修士。人家根本就不认他杨暮客是同道之人。
敬而远之者,有多少?恨其为邪祟者,又有多少?
杨暮客抬头看天,掐子午诀作揖。
中州之外修行之人无数,不曾见过有人上前冒犯。入了中州又在岁神殿庇佑之下,那些鬼怪也侵扰不得。
这些天上的护法神不知给他挡了多少灾殃,他自己不知罢了。难怪兮合真人提醒,日后要小心。正法教顾不得他这流落在外的上清门弟子咯。
到了罗朝与冀朝边境之地,岁神殿不设神司。才给了李甘可乘之机。那么天上的护法神为何初始不帮呢?也许是为了看看自己到底练就几分本事?
乱猜了一会儿,杨暮客察觉自己心乱了。便平心静气打坐。
走了约么半个时辰,巧缘终于挪着步子走到了大桥尽头。如那冀朝门牌一样,这边也有罗朝的四柱门牌。牌匾上单字罗。捕鸟之网,为罗。
桥头那敖占化成了一个钓鱼老翁,笑呵呵地甩杆提起一条至少二三十斤的大鱼。
杨暮客拱拱手拜别。
这特么又是天罗地网,又是江边钓鱼。初入罗朝怎么想都不是一个好兆头。这比卦怕是未过,那李甘并未善罢甘休。
江边便是山,巧缘上山之前打着饱嗝,吐出两匹狼妖的尸骨。疾驰而去。
哒哒马蹄不久就追上了车队。
车队停在一旁,那把头竟然等着贾家商会一行人。
“我那侄儿不见了,敢问道长,可曾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