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又想起来庄子的一则寓言故事,便是庖丁解牛。
他一直以为庄子老先生讲的是道与技之分,顺其自然与长寿之因果。游刃有余,唯手熟尔这样的夸赞,都是“进乎于技”后的,对道的赞扬。
当杨暮客死过一次后,再看到这样的事情。“进乎技矣……”这是庖丁的自我夸赞与自我认同。其实庄子口中的文惠君也是一个不明所以但觉得很厉害的个例。文惠君又不懂解牛。庖丁说甚那便是甚。
若杨暮客现在上前去问屠户,你劈砍功夫这么厉害,那屠户想必也能夸夸其谈,说出些道理。
所以什么是技,什么是道?技是完成一件事情所需要的工作。道,想来就是能让人全身心投入去完成这件事的因由吧。
技是一个总结,是一个结果。道是一个现象,宏大到人人可窥探一角。这便是杨暮客当下的心得体会。
走进钟楼,钟楼的院子很干净,看样子平日里经常有人来此祭拜。社稷神土地神的香火牌位烟火气息浓厚。
杨暮客往功德箱里丢了两个大字,钟楼的师傅递过来两炷香。一炷香燃与社稷神,一炷香燃与土地神。两位神官从神像上起身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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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暮客笑着噔噔噔爬上了钟楼。
敲钟后钟楼的大钟被当值的人用红线圈住。杨暮客轻轻抚摸这些新旧不一的柱子,看着那不知敲了多少年的钟,心头有感,又说不出啥正经话。笑了笑,唯有道一句牛逼。
既然看了钟楼,便也要去看看鼓楼尽兴。鼓楼并没有人,但杨暮客逛着逛着,那钟楼见过的男子竟然走近前。
“这面鼓是水兕之皮所制,水兕通阴。宰杀水兕之前,要有道士举行科仪,告诉水兕将死之期,水兕若应下。方可宰杀剥皮。而后揉制成功后覆于道院所供奉的檀香木鼓身上。一通鼓通阴阳,二通鼓警示四方,三通鼓庇佑平安。所以我等不但要敲三通鼓,还要夹杂花鼓。敲出钦天监所定下的章程。”
杨暮客听了介绍,又看了看这人。“你是鼓手?”
那人摇了摇头,“小人这小身板可敲不响这鼓。那鼓槌乃是金石木所制,重约一石。两个锤抡起来,再要加上花鼓。非壮若猛虎之人不可击响。”
杨暮客龇牙咧嘴将鼓槌拎起来,是够沉的。拿着这玩意,还是两个,能敲出节奏韵律。这鼓手怕是上阵杀敌也是一员猛将。
溜达了一圈儿,杨暮客回到了鸿胪寺院里。
季通正巧在阴凉地方保养扎甲,杨暮客坐到一旁说。
“方才贫道去看了那鼓楼。鼓楼大鼓的鼓槌重一石,那玩意你敲的来不?”
“小的敲不来。”
“你竟敲不来吗?”
“少爷你这就不懂了吧。这鼓楼的大鼓比我等军阵大鼓还要重些,也自是要难敲些。我以前军中的时候,军鼓队的壮士都要选天赋最好的军士才行。虎背熊腰,筋肉虬结只是第一关。还要会用巧劲。拿着百来斤的鼓槌,能轻重缓急分得清,能令行禁止,能持鼓槌久站不动。这算过了第二关。”
“你这意思还有第三关?”
“那可不。第三关就是得敲得好听,那大鼓若要敲得难听,那还了得?军中是军心涣散,在这城里,那就是扰民杂音。所以第三关就是要在前两关之上习得音律之法。小的五音不全,听鼓声走路都乱节奏,就更别说去敲鼓了。”
杨暮客本来还有点想学打鼓的兴致,听了季通这么一说,也打消了想法。他唱歌虽然不咋跑调,但他节奏感奇差无比。
中午吃饭的时候,杨暮客狠狠喝了一大罐子水,小楼看得眼直。拍了下杨暮客的肚子,晃郎晃郎竟然有水声传出。
“你没吃饭便喝了这么多水作甚?”
“弟弟要想个法子排水排汗。多喝点水自然没有坏处。”
确实,他喝进去瞬间先是水凝成冰,入腹之后又被肝火烧化,再变成水。现在非毒是加班加点地工作,这也是一个促进除秽魄醒来的笨法子。
小楼不解地问,“想要出汗还不简单。出去跑几圈,跑得大汗淋漓再回来便是。”
贫道要是能跑几步就大汗淋漓还何至于这么喝水。
一旁的季通嘿嘿一笑,“少爷不若喝酒,喝酒发汗才快。”
“去去去……贫道养生,喝酒发汗岂不是本末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