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午领着人继续发衣装,秦虎拉着杨老啃、刘旺财和一帮领了新装的弟兄就跑去了澡堂子。更衣的厅堂里烧得挺暖和,秦虎瞅瞅大伙,三把两把就脱了个精光,看看没有木拖,光着脚丫子就往里走……
回头一瞅,大家抱着衣裳还愣着呢,“旺财哥,老啃哥,你们等啥呢?”
“少柜,你…你和当家的先来,俺们等等……”
“我说杨老啃,你哪儿学的这些零碎儿?当家的大雪天里给弟兄们烧水呢,就是让弟兄们先洗的。我跟你们说过,咱们是支新队伍,管事的和当兵的是要讲平等的,做事的时候才讲服从。旺财哥,快着点儿,别让我光着屁股给弟兄们上课。”
哈哈哈哈哈……
一群光溜溜的汉子跟着他们少当家的闹了海,这一大池子清水可把大家给烫美了,欢声笑语变成了大呼小叫,不知哪个还哼起了二人转……
澡堂里的弟兄越聚越多,三丈见方的大池里就下了饺子,秦虎瞅着那陈老挑肩头脖颈子上好些青红疙瘩,要把他按在台围子上给他搓搓,一下把这家伙给整不会了。
“少柜,这活儿你不能倒着整,俺们……俺们伺候您才是正经。”
秦虎越叫,他越往后躲,把一旁的张快手看急了,“少柜,别搭理他,俺先给你搓搓?”
“快手,我是想看看他肩头的那些疱,咋整的?”
“这小子有力气,能干活,天儿暖和的时候,背个筐头就进老林子了,见天的背上两口袋山货回来。林子里蚊虫多,那都是让草爬子咬的。”
杨老啃边上给了个解释,秦虎点头明白了,“等咱小作坊开工了,咱整点治蚊虫的药,给弟兄们发下去……”
扯着唠着,秦虎还是把张快手按倒搓了起来,那手法,不只是给搓下一车的老泥,连拍打推拿都极为专业,在那噼噼啪啪脆响的节奏中,快手这个心里还没啥人情世故的小年轻,大声喊着舒坦……
“少当家,俺家里是治跌打损伤的,正骨推拿俺也在行,一看你这手法,就知道你是高手!”
“我家里也是医药传家,中医西医都知道一点,以后有机会,咱哥俩多交流交流……”
这边秦虎和快手互相搓洗、唠的热乎,那边刘旺财和杨老啃有样学样,还是把陈老挑硬拉了过来,毛巾缠上丝瓜瓤子就是一通狠搓……
这大澡堂子虽然极为简陋,可还算是成功了,一个大队的人挤进来,虽然地方是小了点,可还是勉强能容得下。淋浴的铁桶虽然没备齐,可有锅碗瓢盆啊,搓洗干净,擦上水饼子【肥皂】,打开水嘴热水就来了,哗哗的一冲,洗得这个痛快啊!
等洗完了,新内衣内裤一上身,外面堂室里又热闹了。
“少当家,这啥料子,可真他娘的舒坦,又软和又松快又暖和,俺长这么大,也没穿过这么贴心的衣裳!”
“少当家,这衣裳得多少钱啊?”
“少当家,这手工可真好,你瞧瞧,瞧瞧,这腰口袖口还是能松能紧的……”
秦虎嘿嘿笑笑:“弟兄们,这回当家的为弟兄们下了大本钱,这料子是东洋小日本产的,你们这身内衣内裤,不算手工,只算料子也要一块多大洋。眼下,咱中国老百姓,就算是地主财东,也舍不得穿这样的衣裳,你们就偷着乐吧!”
“俺滴个娘!一块大洋!”
这个年头儿,一块大洋的购买力是相当厉害的,大致相当于一个三四口人的普通小户人家,十天八天的伙食费用。这是个普遍贫穷的时代,一个大县城里,大多数的家庭,人均月收入也只有3块钱左右,谁会拿1块钱去买身里面穿的衣裳?
澡堂内众弟兄咋舌,澡堂外当家的肉疼,秦虎回来的这几天,两位郑当家的一直是咬着牙花子的!在他老哥俩看来,棉衣是不缺的,在草河营那边,秦虎刚给弟兄们置办了新棉衣,拿下官军永清沟大营,又缴获一个营的冬装,再说这老石梁的弟兄也没光着啊!
咋就又买回来统一的棉衣?尤其是做内衣用的料子,虎子你是真敢买啊!那价儿都贵到天上去了。照这个花法儿,有多少家底不得给抖搂光了!
思来想去,两位当家的还是不敢再让这位少当家的鼓捣后勤供应了,还是交给郑文斗来管才踏实。老哥俩又怕拿了少当家的财权,这小子不干,毕竟这家底差不离都是他给挣回来的,所以俩人又把樱子叫了去……
自从少当家的采购回来,这大妞都美透了!澡堂子还没开炉,她就先洗上了,因为少当家给她捎了大澡盆和穿衣镜回来。打开秦虎给的包袱,妹子给自己做的那些大件、小件、贴心贴肺的衣裳,那漂亮、暖和的让人心里都懵懵的皮靴……
俺滴娘!长这么大都没想到自己一个野丫头能美成这个样?
听完俩当家的一磨叨,把这大妞吓了一跳,一趟奉天城,他就干没了三千大洋!
这下樱子也不敢偷着美了,两三天里悄悄给少当家的说了几次,让他学着过日子。可这胡彪也着实可恨,只是嘿嘿嘿地笑,然后就高高兴兴地把后勤供应推给了俩当家的,这家伙说,现在他要把全部精力集中到讲课训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