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有一丝胡子疲惫迷糊的侥幸,秦虎尽可能远离火头投射下来的光亮,就这样爬到了从谷地里流趟出的那道溪水旁。现在是枯水的时节,水溜也就三尺多宽,可雨季里山洪狂泻却是把这溪水的沟岸深切了下去,浅岸的一段,弓着身子从溪沟里爬到谷口也足以隐蔽身形。秦虎犹豫了一刻,还是悄悄下到了冰冷的溪水里,像个四脚兽一样手脚踩扒着溪水里的石块,小心翼翼地向谷地里爬去……
很可惜!到了与那块巨石并齐的地方,只隔了十余丈的距离,秦虎都能看到巨石后面隐没的一角构筑物了,却被一道丈把高的溪瀑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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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虎伏低肩头,侧身贴住湿漉漉的山石,脚底浸没在冰冷的山溪里,探出双眼把能瞧到的地方细细地扫了一遍,等他想退回去的时候,脚已经麻木的没了知觉……
秦虎心中惊觉,知道自己犯了一个特战队员的大忌,不清楚自己身体承受的边界就观察了这么久!这个时候正是自己最危险的一刻。
咬咬牙关努力挪动身体,退到一段水溜浅窄的地方,先把短枪拔出放在手边,一屁股坐在潮湿的石头上扒下毡靴,搬着僵硬的大腿,把脚塞进了怀里用力揉搓起来……
溪沟里短短二十几丈距离,秦虎两次停下来恢复麻木的腿脚,咬着牙刚刚爬到地窝子后面,正赶上地窝子里又出来人换火头儿,只好在冷风里停下来趴着,回到高处汇合时,颤抖的身体再也难以抑制……
军事行动容不得一星半点儿虚夸,秦虎原原本本地把侦查过程讲完,还没来及说自己的偷袭方案,郑文斗已经把话头抢了过去:“虎子,你下去以后我就把这回行动想明白了,老石梁的绺子能拉起几百号人,定是有些道行的。
我不能让你再去冒险,你是咱百多号弟兄还有奉天家里所有人的念想,不能有一点闪失!俺知道你定是想着从水溜沟里爬进去偷袭,这样的天气,那是玩儿命!别人带队俺不放心,你带队咱赌不起……”
知道秦虎要说话,郑文斗摆摆手就没让他张嘴,“在冰水里爬几十丈进去候着,就算人还能动弹,你咋知道就能不声不响地拿下那个炮台?从正面冲过去,炮台里要是发觉了,你带着的人都冻麻了,跑都跑不动!还有,外头石屋子和地窝子这边要是配合不上响了枪,你那儿还是得赶紧逃,僵手僵脚的,能跑得掉?”
郑道兴和老蔫听明白了当家的担心不敢再念声,成大午轻声插话道:“郑当家的,虎子,要是咱再晚上个把月,等水流冻结实了就好了。”
“不行,大午哥,这帮胡子不白给,真要是水溜冻瓷实了,他们备不住还能变出啥花样来。现在他们没想到,这就是机会!
当家的,咱回去准备些雨衣和防水的油布,只要不泡冰水,还是能坚持一会儿的,这偷袭我看还有几成把握,最不成也能逃得掉。至于外面同时行动的配合,咱们回去好好演练一番应该问题不大……”
秦虎一番话,又把大家说的心里欢腾起来,可有郑当家的话撂在前头,连郑道兴这个疯子都没敢再出声儿,只是眼勾勾地都瞅向了当家的。
郑文斗是关心则乱,现在听秦虎想得也算周全,口气也就松了:“这个……俺得回去跟大当家的商量商量再说!”
阴沉的天色还是渐渐亮了,这一行总算没白来,大家稍稍放松下来,肚子也咕噜噜叫了,从背包里拿出吃食就着篝火终于吃上了一口热乎的。
秦虎挑挑火堆边蒸腾着热气的衣服鞋子,对满心欢喜的郑道兴道:“道兴哥,你抱着湿皮袄跑了一程,身上也湿了,脱下来烤烤。”
“兄弟,哥哥是真服你!到了要紧的时候,你比俺们这些丘八都能拼命。”
“当兵的就该是这个样儿,拼脑瓜子,拼身体,拼命……”
“兄弟,当家的说了,以后你拼脑瓜子,拼命的活儿俺们去。”
“早着呢,咱们弟兄,一样也脱不过!”
“……”
缓释了探查行动的压力,耳朵里听着秦虎和郑道兴的拉呱,紧张了两宿的几个汉子就着篝火的暖意眼皮便打起架来。郑道兴倒是好劲头儿!瞧瞧衣裳干了七七八八,从新穿戴整齐抢着去换满囤了,秦虎便又在小本子上安安静静地勾画起来。
郑道兴争着跑出来换哨,心里还动着个别样的心思,就想着逃开郑文斗的眼神盯着……
换了满囤回去,他站在高处了望周遭片刻,看看静悄悄的野山沟里没啥情况,就往谷口外挪了挪,找个荆棘颗子边上蹲下要拉上一泡,刚把裤子退了,屁股蛋子上倏忽一点冰凉,接着又是一下,郑道兴抬头伸手,天上雪粒子星星点点地飘落下来。
清理完了谷道,郑道兴提着裤子挪到了坡下的小溪边,找块干净的石头把屁股擦了,然后就把手浸在了冰冷的溪流里试了试,回手在棉裤上抹了几把,从兜里掏出了怀表……
脱下毡靴放在溪边,解开绑腿把裤腿挽高,想了想又把绑腿裹缠在脚丫子上,盯一眼手里的怀表记了时间,一咬牙双脚就踏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