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盛京百里外的一片密林中,橙红色的火光星星点点散落林中。
木柴烧得噼啪作响,火光映衬下时有人影走动。
此时,数千人的队伍,分散在密林各处,不时有说话声传来。
月色透过层层树叶,在景裕的脸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征兵是整个天耀同步进行的,因并非强制征收,盛京又大多数条件还过得去的人家,报名的人并不多,其余各城的新兵,都有专人直接带领前往漠北。
林中这支队伍,正是其中之一。
“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有纱儿在,奶奶的身体应该没事了吧。”望着蔚蓝夜空中那轮皎月,景裕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喃喃自语道。
随着队伍越走越北,气温也逐渐低了下来,空气也变得格外干燥,与叶家久居的云州不同。
队伍里的新兵都穿上了兵部统一发放的薄棉衣,也不知道是偷工减料了,还是本来就不厚,穿上后在夜间扔冷得直哆嗦。
景裕悄悄穿上了音纱给他备着的毛衣,两只手搓了搓,塞进了衣袖,人才暖和了起来。
想起临走前长辈们的身体,景裕冻得有些发紫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胸口闷疼酸涩,唇边溢出一声叹息,在月色下凝出一片白雾。
真正离家了,才知道家里有多好。
和当初兄弟三人上盛京不一样,甚至与先前跟着十一出去训练也不同。
当时他还觉得自己特别能耐,都能在没有长辈的情况下独自出门了,事实证明还是他太天真,经历太少了。
出门在外,又是以一个新兵的身份,露宿野外是常事,沿途就算有地方落脚,大多也都是睡几十人的大通铺。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小时候家中还未富裕之时,他都没有吃过这种苦,最多就是和哥哥两人共睡一间。
先前和十一训练虽苦,除了个别极端情况,他也都是一个人睡居多。
带着从军立业的一腔热血,从未想到连军营的门还没着,就要克服这么大的困难。
来参军的人大多是穷苦人家,脚臭的,打鼾的,磨牙的,睡相差的比比皆是。
一开始睡通铺,景裕生生熬了好几宿都没睡好,每次都是困极了,才勉强睡上一两个时辰,如今的眼底还有未休息好的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