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滕子枭“聊”完后,姜姜已经差不多理清前因后果了,只是央灵槐不知道。可她不想熬夜了,于是直接让央灵槐去监控室拷监控回来看,她要回家敷面膜睡觉了。
央灵槐看了下时间,十点多了。他没有留她,也知道根本留不住。姜姜一直都是一个十分独特的人。她不会因为制度、领导要求、案子加班,她加班只会因为她想加班。
同时,她也是一个冷漠至极的人。
在姜姜被调来失踪人口调查组之前,他其实见过姜姜。那时他在A区下的一个片区主管刑侦,姜姜则是行政秘书,负责协助病休的副局长审核局里的各种流程。
当时有一个案子需要批捕嫌疑人,因为没有直接证据,重案又怕人跑了,要直接将人抓来,进了审讯室,以重案那群人的本事,怎么都能拿到口供。
可不符合规矩。
当时重案的队长、副队长去找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均不为所动。反而因为他们的纠缠,越发烦躁,直接扣下了他们的手续。
十分任性妄为。
一边在食堂吃饭,央灵槐一边同耿壮壮说姜姜的事情。这并非人口嚼舌根,这些事情,即便不通过他的口,耿壮壮随便一打听,也能问出来。姜姜在系统内这几年,毁誉参半。她可以为了抓捕凶徒不要命,也可以因为一时的心情不好,置受害人于不顾。甚至,出言侮辱。
当然,侮辱是旁人的说法。她不过是实话实说。
“她在治安的时候,曾经办过一起自杀案。”女事主婚前向未婚夫坦白了自己曾被小三的事情,她是受害者,未婚夫也没多想,现在这社会,谁还没个前任。只是未婚夫的母亲有些传统,听儿子说后,心理不痛快,于是便要求女事主去做一个婚前检查。“谁知婚前检查出了问题,女事主被小三的时候,曾流过产。因流产史,致使她的子宫状态不是很好,以后要是想要孩子,还需要做一个小手术。”未婚夫或许心中不愉快,却也没多说什么,可未婚夫的母亲却不同意,逼着儿子跟她分手,还说了不少侮辱她的话。女事主一时想不开,便爬到了二十八楼,意图自杀。
央灵槐看着耿壮壮,轻叹一声。“当时姜姜去了现场,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问女事主,虽然当小三不是你自愿的,但没有母亲愿意自己儿子娶一个当过小三,还打过孩子的女人。我们理解你,你也要理解别人。”女事主的情绪原本已经被冷风吹的平复了许多,被她一说,又激动了起来。“婆婆也在,听她这么说找到了同盟,越发的霸道嚣张。她问姜姜,你的父母会允许你的兄弟娶一个打过孩子的女人当老婆吗?姜姜说,那肯定不行。别说打过孩子,进我家门的,必须冰清玉洁,还要往上查四五代。”自杀现场,谁管对错,首要做的就是把事主劝下来,劝下来之后,再谈其他的。
女事主哭喊,她也是被骗的。姜姜非但没有安慰她,反而义正言辞道,“你是受害者,我知道,可你不能让别人也变成受害者。你不能这么自私。她还说,你希望别人同情你,可怜你,有同理心,那你为什么没有同理心,你怎么就不能站在你婆婆的角度想一想,你好好想想你配不配得上你未婚妻这个身份。”她说完这句话,女事主就跳了下去。二十八楼,即便是下面消防铺了气垫,也浑身多处骨折,伤害无法避免,残疾也无可避免。
央灵槐看着耿壮壮,“你觉得她是没有情商不会说话吗?不是,她是刚被骂了,将气撒在事主身上。”出现场前,因为一个未成年被奸杀案,重案请她协办,跟着重要一起趟地皮,姜姜不愿意这么累,更不愿意加班,还要请假去旅游,被重案队长责骂自私,冷漠,没有同理心,配不上这身警服。于是,她将重案队长说的这些话,全部给了女事主。
她的报复心极重。
女事主跳楼后,后悔不已的不是她,而是骂了她的重案组组长。她在事后督察调查的时候,直接说,“你看,不是我没有同理心,而是很多人都是这样,你为什么要骂我,我心情不好,心情不好,说话就不过脑子。”女事主的治疗需要大量的钱,姜姜承担了所有费用,加之女事主婆婆向着姜姜说话,现场记录仪没有录全,有了大概五分钟的残缺,不能当作证据,这件事以内部通报批评结尾。“她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人,既适合当警察,又不适合当警察。”
耿壮壮惊讶,央灵槐继续道,“在此之前的3.18案,就是她只身深入贼窟破的。”3.18案是重案、扫黄、网络安全联合侦办的一起网络贩毒、卖淫的大案。犯罪分子拘禁了一群年轻的姑娘,为她们提供毒品,同时直播她们吸毒后的样子,根据打赏对她们进行各种玩弄、凌辱。“当时摸了小半年都摸不到具体的地址,只抓到了一个介绍人。如果再不找到他们囚禁那些姑娘的地方,那些姑娘可能活不过两个月。于是局里就决定派一个女警去。”谁敢去,涉毒又涉黄,根据视频的推理以及介绍人的供词,那些毒品纯度很高,吸了之后就会神志不清,有时候他们还会往里兑一些兽用催情药,好直播。危险性大,一切都未知,没人敢去,他们也不敢随便指派人去。“商量了三天,她自动请缨去当这个卧底。”对方很警觉,将人带走前,给她换了衣服,拿走了她身上所有的金属物品,甚至给她做了CT,确定皮下没有植入跟踪器。“从她上车那一刻起,她就跟所有人失去联络了。”跟着的警车在出城后被甩掉。“三天后,她联系了专案组的领导,发了地址。”专案组、特警很快带了人过去,抓了犯罪人二十一人,解救受害人三十二人。“有些被家人领回去了,但绝大多数都没人管。是她出钱给她们治病,戒毒,找心理医生。她说,虽然我嫌弃她们,但也不是她们自愿,她们也挺可怜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反正我有这个钱。”甚至到了今天,她名下的一间慈善机构,还在对这些人定期回访。监督她们不要复吸,给她们安排学校、工作,帮她们租房子,提供她们过渡的生活费。“至于那三天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说她被关了起来,然后找了个机会打晕了看守的人,拿了他的手机联系专案组。”可通过对受害人的询问,他们发现这些犯罪者在一上车时,就会给姑娘注射毒品,以控制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