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他让杨浩坐,看了一圈作为人证的翰林院学士、侍读学士、侍讲学士,以及记薄后,他缓缓说出策问之题。
策问:盖闻道之大、原出於天、超乎无极太极之妙、而实不离乎日用事物之常、根乎阳阳五行之赜、而实不外乎仁义礼智刚柔善恶之际。天以澄着、地以靖谧、人极以昭明、何莫由斯道也。圣圣相传、同此一道、由修身而治人、由致知而齐家治国平天下、本之精神心术、达之礼乐刑政。其体甚微、其用则广、历千万世而不可易。然功化有浅深、证效有迟速者、何欤。……变则通、通则久、今其可以屡更欤。子大夫熟之复之、勿激勿泛、以副详延之意。
元杞冉也回来了,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儿子科考当日入了京。她到枳花楼时已经是申时,科考就快结束了。
贡院门口吵吵嚷嚷,已经有学子出来了。而疯疯癫癫的端王之子,还在下面闹,好几个人都拉不住他。端王侧妃心慌又心疼的想要拉着他回府,却被他推倒在地。
晋王见他们狼狈,又影响了学子出入,便让侍卫上前帮忙。他看着疯疯癫癫的少年,忍不住皱眉。“他本就资质不高,心机颇厚重,便是考了又如何,如何能入朝为官。”如今疯癫了,倒是好了。端王府中能安稳不少。
宁安她们不解,元杞冉解释道,“他叫题犀。”名字取自李商隐的《无题》,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皇家名字,一贯都有定式的,唯有这个,说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代表着她与端王感情深厚。”
晋王不语,但显然,元杞冉对他差侍卫帮端王侧妃一事非常不满意。她抬头看着女儿,一边笑着,一边剥着松子。“你们不知道,以前端王侧妃可是对晋王一往情深,你们是没看那双眼睛,看着晋王的时候,恨不得粘上去。”
晋王皱眉,“别胡说。”
元杞冉似笑非笑,“你敢发誓,你与她什么关系都没有,若有一点关系,我便不得好死吗?”
晋王沉下脸,“元杞冉,你又用你自己威胁我。”
元杞冉微扬下巴,“是又如何。”若非看他重视自己,一往情深,她又为何要嫁给他,成了被条条框框拘谨起来的晋王妃。“她让我不开心了,我就要让她付出千斤重的代价。”军营之中,战场之上,谁人不知她元杞冉,睚眦必报,若是惹了她,上天入地,无论生死,她定要千倍万倍的报回去,凌虐对方的身体,羞辱对方的心灵,让对方痛不欲生,后悔亦无路。
“你以为你不说,我便不知吗?”对方都快蹦跶到她头顶了,恨不得端王即刻便死了,她也死了,她好光明正大的与晋王在一起。
晋王禁了声,许久之后才嗫嚅道,“当年,我也不过是因她同你有些相像,看她可怜,才会差人照顾一下。”
元杞冉冷哼,“照顾便是照顾到床上吗?”
宁安举着茶盏片头,白铮铮与柳儿也装作未曾听见。学子们已经陆陆续续出来了,整个酒楼都吵嚷了起来。
元杞冉扔下捻碎的松子,“我这次回来,一是处理了他们,二是让青儿承继晋王之位。”宁州那块地,总归不能落入了旁人手中。先让青儿承袭宁州,之后再想法子弄来凉州,那便形成一处天然天险之处,易守难攻。日后若是有了什么事,他们便可退居宁、凉二州,实在不行,便是他们自称为王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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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她是同谁说的,白铮铮与柳儿显然是不会也无法接话,宁安想问,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处理,如何处理?
他们又是谁?
元杞冉斜睨了晋王一眼,“也不知道端王侧妃生的孩子是谁的。”
白铮铮想走,却又找不到理由。她看着宁安,满眼都是尴尬,这些事情,她们外人听着总归是不好的吧。幸好未央公主她们离开了。
晋王不悦,“元杞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却是跟她有过关系,但并未有过肌肤之亲,她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是我的,我怎么知道她从哪儿跟谁生的孽种。”端王侧妃生题犀的时候,他有正妃,有侧妃,还有无数妾室,妾室之中,不乏有同她肖像之人。他放着府中的不用,何必不顾人伦、法治,去染指弟弟的妾室。
元杞冉轻哼一声,“以前你都喊我晚娘。”她是傍晚出生,小字晚晚,家人都称她一声晚娘。这是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的事情。
晋王拉了拉她的衣袖,“自从前几年回来,你从旁人耳中听闻端王侧妃夸赞我之后,你同我闹到现在。”他不否认,他曾经因为端王侧妃相貌与她有几分肖像,生了一丝怜悯,又因端王侧妃当时所表现出的性情与她相似,都带着倔强,他对她微微怜悯,可也仅仅只是怜悯。“便是我与她真的有肌肤之亲,她也不可能有孕。”
他自十七岁大婚,妻妾无数,却无一自己的亲生孩儿,是为何?
他不能生啊。
若非他不能生,当年他身为太子,也不会被轻易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