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那一日,太子在府中举办慈善斋宴。宁安拿着帖子调侃道,“要是再拖几日,寒冬过去了,也不需要了。”
杏文调笑道,“谁说不需要,太子他需要阿。”
宁安笑着任有她们帮她挑选明日出席斋宴的衣饰,杏文是元杞冉的侍女,认回宁安后就将她派到了宁安身边。除了杏文,还有一个面容严肃的姑姑,三十四五岁。她们都是跟着元杞冉上过战场的,拳脚功夫不弱,为人也极其机警。
杏文跟军营中的大夫学过草药,范姑姑曾经是个小将领,一次突袭敌军伤了右手经脉,再也握不起刀剑,便退了下来。
两人都是苦出生,杏文十岁便被父兄卖了,卖给一对兄弟当妻子。元杞冉遇到她时,她不过十二岁,却因为生不出孩子被日夜打骂,浑身是伤。十二岁还是个孩子,怎么能生孩子。元杞冉见她年龄与自己女儿差不多,心中不忍便将她买了下来。买下她后,直接将她扔去了军营。
她想活,便该有活着的样子。她要死,她也不会阻止。元杞冉买下她时,她只剩一口气了,是一个老婶子一直照顾她,一直到她身体康复。两年非人的生活,日夜的侵犯打骂,让她惧怕男人,军营之中,又多是男人。元杞冉见她日日夜夜惊恐难安,于心不忍,便将她带在了身边。
范姑姑的丈夫曾经是宁朗手下的小将领,在军营中跟着军医帮着治疗伤患,一次他们的营地被敌军攻占,两军对峙时敌军的首领看上了她。在一军营的士兵、百姓与妻子之间,他选择了士兵与百姓。
后来,她虽然被救回来了,但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人,被敌军掳走会遭受什么折磨,无需猜测。她被掳走时已经有身孕了,三个多月。她的孩子没了,她也无法生育了。她在养病期间,还要日日忍受旁人的闲言碎语,无人对她感同身受,只会骂她不知廉耻。她自杀过一次,没死成,然后便看开了。她与丈夫和离,几乎两手空空的离开了。她去投靠了元杞冉,一步步成了小将领,继而受伤,伤好后便从战场上下来了,为元杞冉打点后院之事,直到现在。
“这世间,忠心耿耿的人有,但你却不知道是否是你身边的人。”元杞冉与她说着这两人的经历,“你上次给我的丝线我找人看了,确实如你所料,上面被染了可以让野兽、牲畜发狂的东西。”这种药粉出自西域,无色无味,有人将这种药粉兑在水中,一遍又一遍的浸透丝线。她用丝线缝制衣服或者是绣花,药粉便沾在了穿衣人的身上。只要他们靠近野兽或者牲畜,药粉便会刺激它们攻击穿衣人。
宁安抱着孩子,“现在看谁都像鬼。”能够接触到这些丝线的人,都是近身伺候她的人。四个嬷嬷是先皇后曾经的人,伺候先皇后多年,又看着宁王长大。阿朱阿紫是宁王救回来的姐妹,一直对宁王感恩戴德,对她也是尽心尽力。还有秋悦,也是他们查过一遍又一遍。
宁安很认真的看着元杞冉,“你教我练武吧。”自从对身边的人疑心后,她便开始不安。总觉得要做些什么,以防万一。
元杞冉笑道,“此前要教你,你百般推脱,如今倒是想要学了。”她的身体便是练武也晚了,加上曾经被苛待多年,到底是伤了。“学武便算了吧,肃宁不是教你骑射了吗?”她看着宁安,“我听他说你的箭射的不错,也会一些刺、挑、劈的剑势。”如此倒也够用了,她找人为她打造一把精巧一些的匕首,让她随身带,也不知弩箭能不能做成手掌大小,让她随身带着。“你若想学武,便要先强身健体,我这里刚好有几个适合你的基础功法,算不上功夫,但可以疏通经络,强健身体。”
宁安不喜欢冬日,冬日时她的手脚都是冷的,穿的再多,寒气也不觉得暖和,寒气从身体里一点点渗出,阴冷阴冷的。她也不喜欢夏日,夏日炎热,冬日里积攒下来的寒气变成潮气一点点从皮肤中渗出,又湿又闷。她还会长痱子,又疼又痒。用了冰,也只是能一时缓解炎热,久了,便会觉得冷。唯有春秋两季会让她舒服些。日日三四碗汤药,已经喝到麻木。比起身体上的不适,她更厌烦日日地方,处处伪装,时时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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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好累。
元杞冉伸手握住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宁安微愣,却没有挣脱。元杞冉悄悄松了一口气,笑道,“元华当年跟你一样。”她见宁安神色不解,忙又道,“元华是先皇后的名字。”当时,她的儿子说,既然娘不开心,就把她们都杀了就是。总归人都死了,她们的家族闹便让她们闹。娘是一国之母,难道还不能杀几个妃嫔了吗。“那孩子,以前我们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