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礼部侍郎的寿辰,你想去便去,不想去便差人将寿礼送去。我与他一贯不和,倒也不必做什么门面功夫。”
宁安靠在他怀中,听着他絮絮,听着他的心跳,不时应声,竟没了刚才听他说要离开时的慌乱。
似乎,只要他在身边,她就能心安。
汪大人的寿宴,去了很多人,多是太子一党。他原本就是薛公的门生,自然而然变成了太子一党。薛公马上风瘫痪之后,他没多久便被皇上找了一个理由斥责,继而一直占其职却不从其势,成了薛公门生中第一个被冷落对待的人。
男宾在前,女客在后。
前厅杯酒交互锋芒,君心探试短长;后院脂粉谈笑针芒,女心试探浅深。
宁安捏着糯米团子,在假山上筑起的亭台楼阁之上,与白铮铮对坐。礼部侍郎的宅子,屋舍不多,花园却极其大,几乎能赶得上宁王府了。他专门寻来了岩盘坚硬的礁石,凿成假山,又在其上筑起亭台楼阁,飞桥衔接,下绕半圈荷塘,凌空于荷塘之上。
在这里,宁安见到了许多九未见的人。如今太子监国,皇上躲入丁字街偷闲,朝中诸事都是太子做主。汪侍郎一直是太子一党,便是如今坐了冷板凳,日后太子登基,定会嘉奖一力支持他的汪侍郎。想要巴结的人多了,这场寿宴,便也热闹了。
未央公主依旧以黑纱遮脸,朱如婉依旧伺候在她身边。宝琴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脸色暗沉。秋莹如今的日子似乎不错,面色红润,笑中带着一丝自信。成为郑夫人的萧姨娘,没了一贯的倨傲,带着讨好看着继女。……还有王氏一族的人,王夫人、楚姨娘、楚凡楚嫣两姐妹。
那是谁?哦,是端王侧妃。她站在端王妃的身后,她的身后跟着三个十几岁的姑娘。
还有荣王妃、启王妃、太子妃、明王妃……以及荣王妃的胞妹程芙,在她有孕之时,或许便是她在她的安胎药中做了手脚。
“我娘以前同我说过,欲想让人亡,必先使其狂。”白铮铮也捏了一块糯米丸子,也不知怎么的,宁骁走的第二日,她的胃口便好了。也不恶心了呕吐了,也不头晕目眩了。“太子这些日子,倒是越发的张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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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觉得胃里腻腻的,便放下了糕点。秋悦很有眼色的给她端上一杯山楂茶,消油腻。“皇后之子,是不可能为帝的。”她曼倚栏杆,剥葱似的手指轻抚胸前玉环。
“为何?”白铮铮眼神微闪,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因为皇后品行不端?”
宁安含笑,“你也知道?”
白铮铮点头,“我虽一直被困在后院中,知道的却不见得比你少。”她所在的后院偏僻冷清,离下人们住的地方离得近。流言的传播,远比最厉害的瘟疫传播得更快。“甘霖寺刚被查封,我便听到了皇后入宫前曾与男子私奔一事。后流言喧嚣,甚至还有据说是当年为皇后接生的接生婆出来,说是皇后当年所产的未央长公主,并非早产,而是足了月了。”这还算好的,还有据说是曾经在宫中伺候的嬷嬷冒出来,说是皇后当年侍寝第二日,手指破了,伤口不深,但也定是流了血的。当时她不明白怎么侍寝会把手指弄破,也许是激动之下被皇上的发冠划破。如今倒是明白了,哪里是误伤,分明就是皇后为了伪装处子之身,自己划破的。“再之后,还有据说是工匠人的出来作证,说是侍寝之时,身上不能带任何尖锐的物品,便是指甲,都要磨的平整。更不要说是皇上身上所佩戴的腰带、玉佩、发冠了。”民间的流言,可比在王府之中,深宫之中能听到的要污秽的多。
白铮铮喝了一口茶,撑着下巴看着楼阁之下。“不过说起来,皇后所生的皇子皇女,长得确实不像皇上。”
宁安道,“是与不是其实不重要,关键在于,皇上觉得是还是不是。”旁的不说,便是皇后出自薛氏一族,薛氏一族曾经又在先皇后死后即刻威逼他立后,他便不可能让皇后之子为帝。
“当年娘头七刚过,民间便传出一种话本。”话本虽是汉周,但看过的都知道,所写所唱是今朝的皇上与贵妃。“话本里说皇上与贵妃彼此相爱,是皇后携恩逼宫,才成了皇后。如今皇后终于死了,所以皇上欢欣之余,等不及三年丧期,便要将心爱之人立为皇后。”因为这侧话本,皇上与宁王的关系冷到了极点。宁王宁愿去战场上搏命,也不愿意面对皇上,而皇上屡次解释,却因皇后与太子便在哪里,怎么也解释不清。
那几年,宁王视皇上为仇敌。若非当时力量太微弱,谁又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与皇上一样的事情,弑父杀兄呢。
白铮铮先是静静听着,随即恍然,“甘霖寺被查封后,民间流传出一些话本、画册,难道……”
宁安点头,“都是王爷安排的。”皇后曾利用话本,利用百姓间的流言,逼迫皇上立她为后,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如今他便要利用话本,利用百姓间的流言,毁了她的所有颜面。为皇后又如何,他就是要让百姓都认定她是一个淫荡狠毒的女人,与人偷情,珠胎暗结,淫荡下贱。
淫荡下贱,这几个字是对一个女人最深的侮辱,也是最大的恶意。
这些都是宁王与她聊天时说出的,她一边开心他的不隐瞒,一边也害怕他的狠毒。
他太清楚如何毁掉一个女人。她会害怕,如今的宁王